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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日報》創(chuàng)刊75周年,聽聽他們與這張報紙的故事

2024-12-10 10:49    青島日報社/觀海新聞

我與日報的情緣

紀明濤

在記憶長河中,《青島日報》就像一位特殊的伙伴,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緣分,是良師亦是益友,互為燈塔,照亮彼此。

初遇《青島日報》是24年前,我從大學選調分配到基層街道工作時。彼時,我在黨政辦公室工作,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給各個部門和領導們分發(fā)報紙。每天清晨,我會早早在單位傳達室等候報紙的到來。那一抹清新的油墨香,像是一把神秘的鑰匙,打開了我對這座城市認知的新大門。它就靜靜地躺在那里,報頭幾個大字格外醒目,像是有一種魔力,吸引著我迫不及待翻閱,汲取著信息能量與文化含量。

陽光灑在報紙上,伴隨著油墨香的氤氳,我快速瀏覽一遍,如同探險家打開尋寶圖一般。我把報紙折疊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每個科室和領導們的門口,雙手沾滿了黑黑的油墨。我沒有絲毫嫌臟,反而覺得每份報紙都像是一支跳動的音符,奏響了每天工作的樂章。

后來遇到兩件事情,讓我終生難忘。一件事是街道的一名領導對日報的態(tài)度。某日我到他的辦公室,看到其辦公桌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他過去一年看完的報紙,橫平豎直,令人驚訝。他告訴我,報紙是大千世界的窗口,也是學習的加油站。報紙翻閱后,還可以給其他同事當“資料庫”。這樣不經意的一句話,給我很多啟示與感悟。小細節(jié)反映大格局,他做任何事情都嚴謹細致,此后能獲得國家優(yōu)秀公務員的榮譽稱號可謂實至名歸。另一件事是我在組織系統(tǒng)工作時,有幸與《青島日報》的兩名記者討論稿件。他們與我分享日常工作,為了一個獨家報道,可能在深夜還蹲守在現(xiàn)場,只為獲取最真實的第一手資料。他們講述在狂風暴雨中奔赴受災地區(qū),只為將現(xiàn)場群眾的情況及時傳達,讓更多人伸出援手。雖然這兩位記者談笑風生、風輕云淡,但眼里卻閃耀著對新聞事業(yè)熱忱而堅定的光芒。他們以夢為馬、不負韶華的故事像一顆璀璨的星星,照亮了我對新聞行業(yè)的理解,也讓我對《青島日報》背后的這群人肅然起敬。

隨著時間的推移,《青島日報》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在我從事文字工作的歷程中,從報紙上尋找素材成了必修課。于是,我養(yǎng)成了剪報的習慣,潛移默化中養(yǎng)成了對文字,特別是對美文的偏愛。每天沉迷于閱讀、寫作,如醉如癡,尤其喜歡把那些直抵內心的文章剪下來收集著,再粘貼到一本本白紙裝訂的本子上,分門別類整理成冊,或供寫作時參考,或閑暇時翻看。這份精神食糧如甘泉般潤澤著我的心田。美好的文字是可以賞心悅目的,與文字相逢的瞬間是一見鐘情的歡喜,一路走來,收獲良多。

時至今日,我仍然習慣剪報。我通常講要用好“兩把剪刀”,一把是“機械剪刀”,一把是“電腦剪刀”。俗話說,好腦子不如爛筆頭。定期翻翻以前的剪報,如徜徉在文字的河流中回望,那些美文如佳茗、如美酒,沁人心脾,令人陶醉,一讀再讀,難以割舍,剪下來留存,讓文字留痕,不僅能擁有一處怡情的樂園,更能溫暖我的閑暇時光。

剪報的過程,仿佛在讀一本量身定制的書。這些零散剪報,主題多樣,風格迥異,篇幅短小,意蘊深厚,積少成多,成為提升自己文化水平和工作能力的一個有效途徑,慢慢養(yǎng)成了一種習慣,形成了一種“毛病”,成為一種癖好,而且越來越鐘愛,樂此不疲,一發(fā)而不可收。其實,剪報的過程如同一場與文字的約會,小心翼翼地裁剪,既是對知識的敬畏,也是對美好的珍視。回望我剪報的那段美好時光,永遠留在了記憶的深處,如同一朵永不凋零的花,持續(xù)散發(fā)著歲月的芬芳。

后來,在街道工作時,《青島日報》又成為我在基層沃土中遇見“更好的自己”的好助手。每天清晨,我都會在辦公室等待它的到來,那種期待如同期盼遠方親人的信件。我隨著記者的筆觸領略青島海邊的潮起潮落,感受嶗山云霧的縹緲神奇;我為城市里那些溫暖的好人好事而眼眶濕潤,也為青島在經濟發(fā)展上取得的新突破而熱血沸騰。每當我看到一些典型案例、先進經驗、啟迪文章,我都會在上面直接批示,讓同事們學習和分享。從中我深刻地悟出,思想才是文字工作的閃光點。這種通過報紙舉一反三的工作方法,讓基層同事們的視野得到了拓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能力得到了提升,也養(yǎng)成了大家相互學習的好習慣。

當然,我自己也從《青島日報》中受益匪淺、感觸良多。那些精彩的報道、優(yōu)美的文章,都是我以前學習寫作的范本。我模仿著里面的寫作手法,努力讓文字也能有那樣的感染力。因為它,我開始嘗試向報社投稿。終于,我的文章在《青島日報》上發(fā)表了!那一刻,我的心像是綻放的煙花,好像有一場音樂會正在我的身體里唱響。我一遍又一遍地讀著自己的文章,那種成就感無法用言語形容。這不僅是我的文字被認可,更是我與《青島日報》緣分的又一次升華。此后,每當我的文字出現(xiàn)在《青島日報》上時,那感覺就像是與這位摯友共同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心中滿是自豪與喜悅。

在歲月的流轉中,我與《青島日報》的緣分也愈發(fā)深厚。而今,我從一名忠實的讀者成為報社的一名領導,深感重任在肩,任重道遠。這些年,全媒體的迅猛崛起和媒體格局的深刻變化,對日報來說也是嚴峻挑戰(zhàn)?!氨娙耸安窕鹧娓摺?,我相信,有75年滄桑歲月的深厚積淀,有一代代報業(yè)人孜孜不倦的耕耘,有一群志同道合不以山海為遠的戰(zhàn)友,我們會一錘接著一錘敲、一年接著一年干。在追風趕月的征途中,心懷職業(yè)的理想,以一往無前的奮斗姿態(tài)、風雨無阻的精神狀態(tài),繼續(xù)挺立時代潮頭,為改革發(fā)聲,為城市立傳,為人民謳歌,續(xù)寫更多新時代新征程新華章!

往返于生活與文學的堡壘

張毅

我是20世紀80年代初學習寫作的。幸運的是,自己從開始就得到了《青島日報》編輯們的鼓勵和培育。

那時,我在膠濟鐵路沿線工作,業(yè)余時間學習寫作,并開始在《山東文學》發(fā)表詩歌。我在《青島日報》發(fā)表的第一篇作品是散文詩。稿子是從郵局寄到報社的,編輯老師看過后回信說,您發(fā)來的詩歌收到了,語言很美,準備刊用。接到信后,自己高興了很多天。因為能得到《青島日報》編輯的認可,對初學寫作的自己是個巨大鼓勵。從那時起,我陸續(xù)得到了劉海軍、王亞平等諸位老師的鼓勵。

我的文學緣起恰好與改革開放的時間重疊,中國文學也迎來自己的繁盛期。那時,許多詩人開始進入新散文寫作,使散文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大氣的藝術境界,也讓我感受到散文的強大引力,從那時起我寫了大量的散文,這些散文后來收入我《遷徙的鳥》的散文集。這本散文集里的大部分作品是在《青島日報》發(fā)表的。

這些年,我陸續(xù)在《青島日報》發(fā)表過許多散文,有的被《散文選刊》選用,有的進入年度選刊和年度散文排行榜。其中《北風》先是被《散文選刊》選用,又被林賢治先生選編的《2003:文學中國》選入,后再次入選他編輯的《我是農民的兒子》一書;《夢中的馬》進入2005年中國散文排行榜提名;《大雨將至》被推為“近年國內雜志所發(fā)印象中的好散文;”《蟋蟀在黑夜吟唱》、《濱海讀思》、《遷徙的鳥》三篇入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散文》。

在這些散文里,有的還被青島電視臺拍成電視散文,分別是《家族的記憶》和《開往城市的火車》。其中《開往春天的火車》被評為“中國名家散文系列電視散文”,是根據(jù)我的散文《開往城市的火車》拍攝的。在這篇散文里,我從自己與父親兩代人的角度,書寫了膠濟鐵路對于青島這座城市經濟發(fā)展的推動作用,反映了改革開放給國家?guī)淼木薮笞兓?,受到許多觀眾的喜愛,并獲得過電視領域的多個獎項和好評。

在創(chuàng)作的同時,我多次參與過《青島日報》的征文活動,其中,2009年在《青島日報》副刊組織的一次征文活動中,我創(chuàng)作的組詩獲得一等獎。

在長期的寫作中,我注重用悲憫的眼光,關注人與動物的生存困境,以冷靜的筆調和詩意的語言,描述生命在生死消亡過程中的燦爛和悲壯。我在散文里寫過故鄉(xiāng):黑夜來臨之前,魯莊上空飄著一層薄霧,久久不散。喊牛的聲音、找孩子的聲音、農具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地繚繞在村莊四周(黑夜的記憶);我寫過親人:祖父就在這樣的燈光下喝酒。老人晚年唯一的嗜好是喝一種地瓜釀造的老白酒,然后在夜里使勁地咳嗽,有著吐不盡的歲月滄桑(北風);寫過因為政治事件被迫離開故園,最后客死他鄉(xiāng)的三姑;寫過那輛載著父親和自己夢想的火車(開往城市的火車)。我寫過許多動物:食草動物在食肉動物面前奔跑;動物在人類面前奔跑;人類在自然災害面前逃離。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后面還有一只大花貓。生活的邏輯就是這么現(xiàn)實而荒謬。在《古老的牛群》里,那頭一生勞作的牛,最后卻被宰殺了;在《夢中的馬》里,那匹逃離了農耕的馬,在一個大雪之夜回到自己主人的院子。在《遷徙的鳥》里我寫道:那個秋天,鳥的出現(xiàn)似乎沒有跡象,但它們確實出現(xiàn)了:三只、五只或者更多——這是一些遷徙的鳥。它們用夜色隱蔽自己,尖厲的鳴叫蘊涵命運的成分……鳥是有靈性的,鳥在人類生活中不停地鳴叫著,這是鳥類的生命之歌,是一首穿越時空的生命樂章。

這些年除在《青島日報》發(fā)表作品外,我還在幾十家國內有影響力的刊物發(fā)表小說、詩歌、散文多篇。小說、散文多次被轉載。在1991年《中國青年》雜志社《青春的風》詩歌征文評獎中,我的詩歌《歌唱腰鼓》從全國2萬多份來稿中脫穎而出,被評為唯一的一等獎。

能獲得這些成績,離不開《青島日報》編輯的認可和支持。作為一個寫作者,只有感恩鼓勵,并與《青島日報》相知相守,攜手共進。

太平路33號,我永遠的精神地址

高偉

我趕上了改革開放后第一次招考公務員。我考上了。

那是1982年,我高考落榜,就參加了這樣的公務員考試。我考上了,去了市南稅務局工作。那年我18歲。第二年就參加了電視大學的學習。學習很繁忙,半脫產,業(yè)余時間全得用上。我22歲畢業(yè)了,當天,我就拿起筆來寫詩。雖然那時詩是什么,人生是什么,愛情是什么,我一竅不通。我還是寫這些我不懂的事物,因為我喜歡詩。為什么喜歡詩?我也不懂,我想我的靈魂天生是一顆語言的種子,在語言中我最愛的就是詩。畢業(yè)了,業(yè)余時間全是我的了,可以讀詩寫詩了。我寫的第一首詩就是《致友人》。

那時,我的單位在湖南路上,青島日報社是太平路33號,兩個單位僅隔了一條街。20世紀80年代,青島日報社還是一個小樓,在棧橋邊,白色的樓體,樓體不高,紅的瓦像個小紅帽。對我來說,青島日報社是極其神圣的地址,每一回走過它,我都會想起張愛玲在《金鎖記》里的一句話:“他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琳瑯,滿山遍野都是今天。”這話是張愛玲說給胡蘭成的,說這話的時候他倆正相愛著。不知怎的,這句話成為我心中青島日報社的隱喻,每一回走近它,走過它,它散發(fā)出來的金沙金粉的光芒總會打在我的臉上。我最喜歡《青島日報》的副刊,日報每天四個版,每周一個副刊版面。副刊上面發(fā)的文章和詩歌,它們太棒了。平時顯得挺平凡的文字變成了鉛字印制在報紙上,每個字都變得尊貴,有思想,沉甸甸的,金燦燦的。那時,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讓自己的文字在《青島日報》上變成鉛字。

我把《致友人》手抄在白紙綠格的稿紙上,放在單位的信封里。青島日報社近在咫尺,我也沒敢送過去。我買回郵票,認真地貼在信封的右角上,去了郵局把它投寄出去。這樣做才對得起我心中《青島日報》的圣潔。然后,我就忘了這件事。打死我我也沒有膽量認為自己的第一首小破詩就能變成鉛字!

一個月后,我在單位里接到了一封來自青島日報社的信。信封在我手里時,我都驚嚇得不敢打開它來。是一個叫李潔的編輯寫給我的,她讓我去青島日報社“一晤”。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青島日報社,李潔老師原來是個男的,瘦,白,特別年輕。李潔也沒有想到“高偉”在他眼里由一個小伙子變成了一個小姑娘。我后來知道,李潔覺得我那首詩不錯,想發(fā)表,但就怕這首詩是抄來的,他想見一下作者,聊一聊,就能看出是不是抄襲的文字。

有一天,我和我的同事董文波約好了早晨起來去海邊逛逛。那天,我們聊三毛,三毛的小說把我和董文波震得一愣一愣的。我們聊著聊著走到了棧橋邊一個報攤前。攤開的《青島日報》上有一首詩,竟然是《致友人》,我拿手把眼睛擦了一下,怕這是我出現(xiàn)的幻覺。再一看,確實是我的那首小詩,我的名字要人命地印制在上面吶。我發(fā)表詩歌了!我狂喜。董文波用艷羨的目光看著我,我永遠也忘不了這種目光。那一天是1986年11月11日。

那一天,我把這張報紙一直攥在手里,晚上睡覺時把它放在枕邊,醒來了幾次,看看它還在,才覺得這不是夢。

然后,我就在《青島日報》開始發(fā)起了稿子。須知,當時在《青島日報》發(fā)一篇稿子不是一件小事,全市那么多熱愛寫作的人,一周只有一個文藝副刊版面,而且,那時所有熱愛文學的人都想在《青島日報》副刊上發(fā)表作品,在這里發(fā)幾篇作品,就會被幾乎所有的熱愛文學的人知道,太不可思議了。

1988年,國內影響力最大的《詩歌報》公開發(fā)出征稿啟事,主辦首屆探索詩大獎賽和愛情詩大獎賽。在我的印象中,這是全國詩歌大獎賽的先河舉措。李潔給我打電話,讓我參與。我參與了,而且得了三等獎。當時的獲獎消息刊登在1988年7月9日的《青島日報》上,這個事情在我們這個城市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我得到的鼓勵是無與倫比的,我愛詩歌,詩歌以它的溫暖回報我。文字鼓勵我成長,大過世間的一切。

1990年,青島日報社舉辦北九水筆會,我有幸參與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文學筆會,和一眾這個城市優(yōu)秀的文友共同游歷美麗的北九水,還有山水中的溝通與暢談,也是一次全新的體驗。我寫了隨筆《山魂》,發(fā)表在1990年8月28日的《青島日報》上。這是我人生的第一篇變成鉛字的隨筆。這篇隨筆的責任編輯是徐昆源。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徐昆源與我?guī)啄旰缶谷怀蔀榍昂笞赖耐隆?/p>

1991年,我從稅務局調到《青島晚報》副刊部,成為一名光榮的副刊編輯,副刊部主任就是李潔。

從此,我一手寫詩歌,一手寫隨筆,詩歌和隨筆集陸續(xù)出了20本。直到今天,每一天,我都讀詩,寫字。人呵,其實最大的幸運,就是一生干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在生活,而不僅僅是生存。我就是有了這樣無上幸運的極少數(shù)人之一。我說過,如果有來世,上蒼再許我當一個書生,我就來;不許我當書生,我就不來了。

我的人生有兩次極端重要的決定:一次就是我從事報業(yè)工作,每天看棧橋和大海;一次就是前幾年把房子調至老市區(qū),可以看棧橋和大海。太平路33號,我永遠的精神地址,我一扭頭就能看到它。大海,我愛它愛得生疼,如果我說我愛青島的大海第二名,那么誰也別爭第一。

從此,我和這個城市最有智慧和最有趣的人成為同事。和這些有能力的人在一起,我,從來不敢懈怠,我必須成長。這些當年的領導、老師和同事,直到現(xiàn)在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這是個優(yōu)異的集體,我一想起來就溫暖,心動。

難以割舍的情感

王溱

《青島日報》是“大報”。記得有位知名詩人曾說過,《青島日報》在青島就相當于《人民日報》。可見其影響和魅力。

我第一次與《青島日報》有聯(lián)系,還是在恢復高考的那年。一天,一個電話打到我所在的單位,約我去報社一趟。我這是第一次踏進報社的大門,心里不免還有些緊張。接待我的編輯是位中年女性,對人很客氣,細聲慢語。她問我參加高考了?我那年確實參加了高考,并被通知體檢,就等院校錄取了。我忘記當時報社是怎么知道這些信息的,只記得女編輯說,那你一定有許多體會感受了,寫一寫,讓更多的人知道好嗎?我一聽很激動。因為當時在《青島日報》上出現(xiàn)名字,那可是幾乎全市人都知道的大事。我滿口答應,還特別問了一句:有什么要求嗎?女編輯說,寫你心里想的就可以了。

很遺憾,那篇約稿沒見報,我那年也沒接到大學的錄取通知。后來回想,雖然編輯讓我寫內心感受,但當時的我,深受過往時代末流的影響,還沉浸在“東風吹,戰(zhàn)鼓擂”的小框框里,忽視了報社的大格局。

不過,與女編輯交談時的鼓勵、鞭策的話語,我卻沒曾忘記。來年,我終于踏進了大學校門。稿子雖沒發(fā)在紙媒上,卻印在了精神世界里。遺憾的是,我迄今不知道那位女編輯為何人。

1992年,我隨青島首個黨政培訓團赴新加坡培訓,所見所聞令我感慨不已,于是寫了一篇七千多字的“我看新加坡”,投給了《青島日報》。我當時心里有些忐忑,篇幅太長是一方面,另外畢竟是國外感受,能發(fā)嗎?沒想,稿子一周后見報,仔細閱讀了一遍發(fā)現(xiàn),竟一字沒刪,還破天荒地配發(fā)了兩幅照片。20世紀90年代初,正是改革開放的“又一個春天”,報社的敏感、前瞻、膽略明顯超出我的想象。后來得知,稿子見報,當時的市委書記看過后還專門給有關部門領導打電話表示肯定和鼓勵。我還獲知,那篇稿子引起不少人的興趣和感嘆。一位同事跟我講,他親眼看到一位門衛(wèi)拿著刊登那篇稿子的報紙對周邊的人說,咱們要快發(fā)展啊,將來也要像新加坡一樣富有。這讓我對報社的領導、編輯們更加刮目相看、欽佩有加。

《青島日報》是黨報,自然更“與時俱進”,也更注重“思想引領”。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時,《青島日報》開辟欄目,回顧40年來的改革開放歷程。那一年,我又寫了一篇長文“我們的隊伍向太陽”,回顧了我市第一次向全社會公開選聘四名領導干部的點點滴滴。因為我曾是具體組織者,因此掌握一些細節(jié)和“內情”,其中有一些從未公開過,甚至當事人也未必了解。稿子完成后,我擔心編輯不了解當時的情況,便與報社的領導溝通。沒想領導一聽題材,馬上表示支持并說,他當年也曾參與過選聘工作的報道,對我市在干部選拔上的重大突破感觸頗深。

稿子發(fā)表后引起一定反響,讓許多當年參與的人舊話重提,感慨萬千。公開選聘雖然目標只有四個人,但報名參與的卻有200多人,這些人后面是所在單位的同事以及親朋好友,還有整個社會的關注。如此算下來,可以說是成千上萬人介入了那次轟動整個社會的“變革”中。這是改革開放最有力也是最實際的證明,特別是最終被任命的四位領導干部,他們后來的進步歷程,與那次公開選聘有著直接的聯(lián)系??梢哉f,沒有那次公開選聘,就未必有他們后來的發(fā)展。而《青島日報》不吝版面,讓我的拙作刊登出來,足以說明他們對改革開放中所涌現(xiàn)出的“新鮮事物”,是何等的關注、支持。

《青島日報》雖有不少“陽春白雪”大作,但又不乏“下里巴人”的稿件。我曾發(fā)表過許多稿件,多與平民百姓息息相關。不論是在街道辦事處工作時寫的鄰里之間的瑣事、小事,還是調機關后寫的一些“社會現(xiàn)象”,無不透露著庸常百姓、普通人家的煙火之氣,而這些稿件,報社并沒因為“平淡”“尋?!本苤T外。這讓我心生感激,也激發(fā)了寫作的信心。幾十年過去了,紙媒似乎有逐漸隱退之勢,但我始終訂閱《青島日報》。沒別的,那是一種情感,難以割舍。

云深不知處

張彤

我在青島日報社工作了18年,先在晚報,后來又去早報,18年來的工作內容基本沒換過,一直在做文化板塊,有文化娛樂新聞也有副刊。時間過得快,現(xiàn)在說起來,我離開報社也已經8年了,人生沒有幾個8年,更沒有幾個18年,所以報社的同事約我寫“我與《青島日報》”時,感覺千絲萬縷,理不出一條線來。

我從未在日報編輯部工作,雖然在同一棟樓里待了好多年,“日報”在我們的心中是一個既遠又近的存在。在晚報時,凡是有些資歷的同事多是從日報編輯部調來的。聽他們偶爾說起上夜班、揀鉛字、畫大樣這些詞來,感覺十分神秘。我去報社工作時,早就告別了“鉛與火”,所以,我在報社從未在稿紙上寫過稿子,但說起來也奇怪,我對自己從未使用過的大樣紙、鉛字版有一種頑固的向往??赡苁穷愃频奈恼驴吹锰嗟木壒剩铱傆X得那種手工狀態(tài)更接近于想象中的“辦報”。在我們的心目中,報紙是神圣的,鉛字代表著某種權威,而如此神圣權威的東西,如果用手工一下一下打造出來,那該多神奇。

《青島日報》已經創(chuàng)辦75年,是一份有歷史的報紙,青島日報社也同樣是一個有歷史的單位。凡屬歷史悠久的單位大都有個特點:里面有許多高深莫測的人士,他們可能既非所謂專家,也不是領導,但見多識廣,所以,我到報社門口時常會想起那句詩——“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舉一個小例子。2016年9月,我即將到青島市文學創(chuàng)作研究院報到,離職之前要把餐卡里的錢全部花掉、門禁消磁。報社是個大單位,人來人往的事天天都在發(fā)生,入職離職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我覺得,除了在早報編輯部和幾個報紙的文化副刊部,估計也沒有人會關注我換工作這件事。我去物業(yè)公司的財務部注銷餐卡時,低頭為我辦理手續(xù)的大姐突然問我兩個問題:Z老師退休了嗎?H老師還在編輯刊物嗎?她所提到的兩位老師都是島城的名作家,也是我即將報到的新單位的前輩,雖然我即將到新單位入職,但此時那里是個啥情況還糊里糊涂。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幾句,那大姐抬頭看我說,行,我看你去那兒能行。我出了一腦門汗,不知如何接話,一邊訕笑一邊著急忙慌地走了,我不知道為何這位大姐對我的這點事如此了解。過了好幾年我才從老同事那里知道,原來她的父親就是日報老一輩的副刊編輯,于島城文壇那是一個“門兒清”。

回想起來,雖然我后來一直上夜班,與其他部門的同事交流少,但因為我們做的工作天天都呈現(xiàn)在新聞紙上,其實,很多人都是互相熟悉的。2012年,我出版了第一本書《曲終人不見》,日報的“三味書屋”很快就選發(fā)了那本書的前言。后來專門為那本書做了一場音樂會,我去給王亞平和薛原兩位老師送票,他們都表示看書就行了,音樂會還是留給喜歡的人去。從那本書開始,我漸漸地成為一名寫作者。報社里的作家很多,他們也漸漸地以我為同道,我至今也時常與他們聚會,酒酣耳熱之際,聊聊最近讀了什么,寫了什么,這是許多年來我在報社工作的日常狀態(tài)。我至今記得一位同事講過的一段話,他說人在給自己一個寫作計劃的時候,就會覺得這段時間有歸宿感?!皻w宿感”其實是一種難以獲得的感受,我們天天勞碌,何嘗想過心歸何處呢?所以從這個角度上說,副刊編輯其實是在給許多寫作者創(chuàng)造“歸宿感”。在熱鬧的新聞單位,文藝副刊編輯多少有點特別,他們的工位上都摞著一疊書,匆忙走過,只見書不見人。日報副刊的許多編輯都是有影響的作家,想到他們,就覺得我從報紙記者走向專業(yè)寫作似乎也是必然。

我第一次在《青島日報》發(fā)表作品已是2017年末,當時是薛原兄約我寫了一篇電影《芳華》的影評。我1998年開始作電影記者,寫過不知道多少影評,但那都是職業(yè)行為。此時的這一篇影評是我作為一個觀眾和一個作者的寫作,所以寫得格外用力,記得也特別清楚。2022年,我又開始陸續(xù)給琴島副刊投稿,發(fā)表了一些散文。我現(xiàn)在主要的精力是用來寫小說和編期刊,但我一向認為,小說詩歌甚至戲劇的作者,都免不了有一些“外溢”的感受,適合寫成三兩千字的文章,甚至千字、數(shù)百字的短文,發(fā)表在報紙副刊上。一座城市也應該有集合本地作家的報紙副刊,傳媒是現(xiàn)代城市生活的產物,一個地方的文化生活是否活躍,報紙副刊是一個重要的指標。在網絡寫作興起之前,寫作者多從報紙副刊開始,許多成名已久的名作家,在面對報紙副刊時,也多不會吝惜他們的筆墨,因為那是他們夢開始的地方。對讀者來說,這些短文方便閱讀,對作者來說,寫這樣的文章,好比書法家寫正楷,畫家畫素描,既能見到基本功,也能見到真性情。

我至今仍然保持著讀報的習慣,只不過時常是在手機上讀電子版?!肚鄭u日報》的藝術青島??约扒鄨笞x書、琴島副刊更是每期必讀。毋庸諱言,傳媒的格局正在發(fā)生深刻的變化,但我仍然相信,有一些價值是恒定的,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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