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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收 從懼怕到享受

2018-12-13 06:30 來源:青島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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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p>

往事不堪回首,但只有回首才知道生活越來越美。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我的老家生產責任制漸入佳境,“分田到戶,自主經營”,極大地調動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我的父兄每年都要種十幾畝麥子,但麥子全靠人工收割。俗話說“麥熟一晌”,麥穗干透了不收割就要落地,一旦遇上連陰雨就要發(fā)霉,用最快的速度把麥子搶到手,就是家家戶戶的當務之急。可十幾畝麥子要在四五天時間內割完捆好,運到場院,然后脫粒曬干,談何容易!在這種情況下,最缺少的就是勞力。盡管我遠在青島,但割麥開始當周的周末一下班,也得去汽車站坐“小公共”趕回老家。

割麥季節(jié)到家與平日不同。一進門,我就換上舊衣服到地里割麥子,一直干到晚上八九點。第二天早上四點鐘,又要爬起來繼續(xù)割麥。沒割過麥子的人,永遠體會不到其中的苦楚。割麥子不光考驗體力,還需要技術。像我這樣常年不動農具,偶爾干點農活的人,割不了多久就堅持不住了。烈日當頭,腰酸背痛,虛汗直冒,渾身刺癢,捱到中午,我已饑餓難忍,手里的鐮刀似有千斤重。向前看看,父兄已是遙遙領先,我只好彎下腰來繼續(xù)勞作。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真感受到割麥的勞累和農民的艱辛。

收回來的麥子必須及時脫粒,否則遭遇連陰雨就會霉爛,所謂“豐產不豐收”。脫粒俗稱打場,一般安排在晚上。打場不是三五人就能干得了的,一般是二十多人互助完成,各家男女老少齊上陣,各司其職,我?guī)湍隳銕臀?。場院燈火通明,拖粒機轟鳴,木锨木叉翻飛,麥草灰塵漫天。打一次場,四五家的麥粒就歸了倉,有時要忙到下半夜。人們的臉上身上全是塵土,可還是笑著,因為麥子真正到手了。

熬到周日傍晚,我匆匆坐上回青島的“小公共”,晚上八點才能到家,身體疲憊得如同散了架。這樣的情形持續(xù)了好多年。

又過了幾年,大型收割機開進了麥田。大哥告訴我,現在的麥收那叫享受。先騎上摩托車,到麥地探探情況,確定割麥的時間,然后選個信譽好、價錢合適、不浪費麥子的收割機師傅約好時間。到時候開著自家拖拉機,帶壺茶水,兩盒煙,直奔地頭。師傅抽根煙,喝兩碗茶就開工。只需幾十分鐘,十幾畝小麥就變成了數十麻袋的麥粒,然后,大哥開著拖拉機運回家就萬事大吉。

大約二十年前的麥收季節(jié),我有事回老家,親眼看到了這樣的割麥現場。本應在地里揮汗如雨的割麥人,此時衣著整齊,喝著茶聊著天等在地頭。一大片一大片的小麥,被收割機依次割倒,馬上變成麥粒裝入了麻袋。當然,農家再也不需要打場了,因為麥收彈指間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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