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長沙市內(nèi)一橋洞下,76歲的徐輝(化名)點燃一支煙。他剛剛賣完14斤廢品,賺了整整4塊錢。
2月9日,流浪者在除夕聚在一起吃團年飯。
對于76歲的徐輝(化名)來說,過年,是一頓熱騰騰的飯菜,以及一天近十個小時的未曾停止的拾荒。
長沙市區(qū)內(nèi)一個面積不到20平方米的橋洞,是徐輝及其他4名流浪者的“家”。除夕那天,五個人湊錢,做了一頓六道菜的團年飯。這是他們近段時間“最豐盛的一頓飯”,盡管魚臭了。
徐輝有一個在北京讀大學(xué)的兒子。想兒子時,他就走到湘江邊,朝著北邊望:“明年兒子要畢業(yè)了,我不能在橋洞里過年,要和他一起過一個暖和的年?!?/p>
2月17日中午,農(nóng)歷正月初八,北風(fēng)裹著細雨籠罩長沙。市內(nèi)的一個橋洞下,來往車輛呼嘯而過,不時濺起泥水。徐輝腳步遲緩地走進橋洞,他剛剛賣完14斤廢品,賺了4塊錢。這個春節(jié),他就是在這個橋洞里與其他四名流浪者一起度過?!半m然寒酸了點,但大家聚在一起也能感覺到甜?!毙燧x說,有好心的廢品店老板送臘魚臘肉,還有團省委的志愿者給他們送衣服和餃子,“這個年也就這樣過了。”
住著七旬老人,還有80后
徐輝居住的橋洞,廢品成堆,四處都是用來裝物品的盆罐和袋子。
在這個三面無墻的“居所”里,不固定地住著五六個人。徐輝在長沙生活了三十多年,因為年齡最大,大家都叫他“老爺子”。除他之外,還有遭遇過重大車禍的汨羅人小任,不知道名字的常德啞巴,去年剛到長沙流浪的江蘇80后小戴,以及四十出頭的望城人劉建華。徐輝之前是做泥工的,因為一次工地事故,承包工程的他破產(chǎn)了,賠了巨款的同時還賣掉了房子。一年前,徐輝開始流浪拾荒。
17日12點左右,回到橋洞的徐輝看上去有點累了,步履緩慢,呼吸有點急促,鼻涕也流了下來。他從兜里掏出一坨看上去已用了多次的紙巾,擦了擦鼻子。同住的劉建華看他回來了,連忙招呼他:“老爺子,趕緊進來烤火?!眲⒔ㄈA的腿腳有些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
下午1點多,“啞巴”挑著漁網(wǎng)回來了,里面空空的,今天沒有捕到魚。劉建華開始張羅午飯。他帶著記者來到他的地鋪邊,拿起一塊紅磚,又將磚下的木板取下,木板下的塑料飯盒露了出來:“這是昨晚沒有吃完的,是臘魚和臘肉,怕老鼠搶了它?!?/p>
湊錢做了6道菜,有雞有魚有肉
“除夕那天,我們各自湊了十幾二十塊,做了6個菜,有雞有魚還有肉。”說起團年飯,徐輝眼睛變亮了。他說,那是自己近段時間吃過的最為豐盛的一頓飯。不過那天的刮風(fēng)下雨更讓他印象深刻,“太冷了,只能縮在一團打哆嗦?!币苍S是受了風(fēng)寒,徐輝一邊說話一邊從口袋里掏出那坨紙巾擦鼻涕。
“魚臭了,他們還在吃?!焙蠄F省委公益人鄭斌賓告訴瀟湘晨報記者,除夕那天他和志愿者們來看望他們時,正趕上徐輝他們在橋洞下做午餐,“他們舍不得倒掉,我們馬上去超市里買來速凍水餃,可是他們也舍不得吃?!?/p>
“除夕當(dāng)晚也沒有休息,那天撿廢品的人少?!毙燧x說,吃完團年飯,他們又四處去揀廢品,初一到初八,每天早出晚歸,只中午回來吃一頓飯。盡管這樣辛苦,徐輝還是很開心,因為過年這段時間賺的錢最多,“除夕那天晚上就撿了六七十塊錢廢品?!毙燧x說,這幾天他幾乎每天要走近十個小時,幾乎走遍了長沙城,“最北邊到了開福寺,最南邊走到過高鐵站?!?/p>
21歲的兒子在北京上大學(xué)
徐輝的床鋪在橋墩和配電站的空隙處,一個長不超過兩米,寬不足一米的空間。被子有些潮濕,掛在橋下鐵欄桿處的衣服也打濕了一些。
“我是獨生子,還有一個在北京讀大學(xué)的兒子?!毙燧x告訴記者,自己本來有三兒三女,因為各種原因,只有小兒子活了下來,妻子也在小兒子兩歲時過世。如今,21歲的兒子成了他唯一的親人。
“我沒有告訴他自己在撿垃圾,告訴他了,他肯定就不會讀書了?!毙燧x說,兒子為了節(jié)省費用,寒暑假一般不回家,“我不能讓他知道,兒子如果因此輟學(xué),那是毀了他的前途?!?/p>
徐輝說,自己其實很掛念兒子的身體。想念兒子時,他就去江邊,扶著欄桿朝著北邊望,“可是見不到他,但也不想讓他看到現(xiàn)在的情形?!毙燧x說,明年兒子就畢業(yè)了,他就不能在橋洞里過年了,要和兒子一起,過一個暖和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