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紫金礦業(yè)潰壩1.8萬災民獲賠2.45億元(圖)

該案堆積如山的證據(jù)材料

　　1.8萬多名災民，2502 件案件，3.4 億元訴訟標的，近10 噸證據(jù)材料，庭審時間達84 天，100 多場調解會……一個粵西山區(qū)基層法院，如何啃下紫金礦難民事索賠“硬骨頭”？

　　調解撫平錢排之痛

　　信宜紫金礦難民事索賠系列案始末

　　歷時兩年有余，信宜紫金礦難民事索賠系列案終于得到了“一攬子” 調解，10 月18日，1.8 萬多名災民全部足額拿到了賠償款。

　　這是我國災難性事件引發(fā)大規(guī)模糾紛進入司法途徑的首個案例，具有標本意義。

　　9 月28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委書記汪洋作出批示：案子調解得非常漂亮，省委、省政府十分滿意。廣東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朱明國也批示說， “9·21”是一個特別的案例，為今后類似案件積累了寶貴的經(jīng)驗。

　　潰壩之痛

　　在兩年前的那場潰壩事件中， 一共有22 名村民死亡，涉及災民2 萬多人，企業(yè)30 多家

　　10月17 日，信宜市錢排鎮(zhèn)達垌村，法官張銀清一路走來，不斷地跟災民打著招呼，自從發(fā)生潰壩事件以來，張銀清大部分的時間和災民在一塊。

　　“補償款最遲這個星期就到?！睘拿窭钗臉s家的小洋樓初具規(guī)模，拿到賠償款就該內部裝修了，張銀清好像對自己家一樣介紹著，“這是法院對口援助的22 戶災民之一”。

　　記者抬眼一望， 大廳墻上三幅黑白肖像照片十分扎眼。在兩年前的那場潰壩事件中，李文榮的妻子、女兒和外孫不幸遇難。

　　2010 年9 月21 日，受臺風“凡亞比”影響，信宜暴雨如注，猛烈程度超過200 年一遇。信宜紫金礦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信宜紫金公司）位于錢排鎮(zhèn)的錫礦高旗嶺尾礦庫大壩， 被洪水沖垮，位于大壩下方的達垌村瞬間被吞噬，5 名村民遇難。

　　更為嚴重的是，洪水沿著錢排河飛瀉而下，沖到下游的石花地水電站。根據(jù)事后調查，石花地水電站擅自加高了壩體，導致其攔河壩再次潰壩，洪水裹挾著泥石直沖向雙合村，致使雙合村17 名村民死亡。

　　事后統(tǒng)計，在事故中一共有22 名村民死亡，房屋全倒戶532 戶，受損戶815 戶，涉及災民2 萬多人，企業(yè)30多家。

　　索賠之爭

　　責任確定后，如何索賠引起爭議。確定走法律途徑來解決糾紛，是信宜市委、市政府反復研究的慎重決定

　　蜿蜒的錢排河兩岸，昔日稻田錯落有致，綠樹連片成蔭的景象一夜消失不復返。省委、省政府組成專家組形成的調查報告認為，超設計標準強降雨是該起潰壩事故發(fā)生的誘因，排水井施工過程中擅自抬高進水口標高、礦山企業(yè)尾礦庫運行管理不規(guī)范，是導致洪水漫頂、尾礦庫潰壩的直接原因。調查認定，信宜紫金礦業(yè)對事故發(fā)生負有主要責任。

　　責任確定后，如何索賠引起爭議。“確定走法律途徑來解決糾紛，是我們市委、市政府反復研究的慎重決定?！?/p>

　　中共信宜市委副書記張火炎告訴記者。

　　2010 年10 月9 日，信宜市政府一紙訴狀將信宜紫金公司和信宜市寶源礦業(yè)公司告上法庭， 索賠1950 萬元。

　　法院連夜趕赴福建廈門、龍巖等地查封了信宜紫金公司有關的賬戶、凍結機器設備和廠房等。

　　在災情發(fā)生后， 茂名市、信宜市兩級政府聘請了30多名律師組成律師團， 前往災區(qū)挨家挨戶進行財產(chǎn)損失的證據(jù)固定工作，第三方物價評估中心等鑒定機構及時對有關的損失進行了鑒定。

　　事故調查報告公布后， 紫金集團宣布向災區(qū)捐贈5000 萬元，用于解決災民生活和復產(chǎn)重建。臨危受命擔任錢排鎮(zhèn)黨委書記的梁志毅說，捐款暫時解決了部分災民生活和重建的“燃眉”問題，但是巨額的財產(chǎn)損失如何索賠，成為了擺在災民和政府面前的一道難題：紫金礦業(yè)是國內企業(yè)巨頭，而信宜市作為茂名下轄的縣級市，協(xié)調優(yōu)勢并不明顯。

潰壩造成錢排鎮(zhèn)滿目瘡痍

　　立案之多

　　8 個工作組同時開工，當?shù)芈灭^全部爆滿。截至2011 年3 月份，法院先后對2502 件案件進行了立案

　　2010 年11 月23 日，數(shù)百名災民涌向了信宜市政府，他們希望要一個明確的答復。如果沒有，他們要走法律途徑。

　　“我們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規(guī)模糾紛由人民法院來解決并不現(xiàn)實，也沒有先例。”信宜市法院院長梁旭有說，“受理了這批案件，那么所有的壓力都將轉移到法院身上。但法院不能拒絕裁判?！?/p>

　　錢排鎮(zhèn)距離信宜市區(qū)大約50 多公里，沿途山路崎嶇，村民起訴非常不方便。為了不影響災后重建，法院決定全部實行上門立案。梁旭有帶領10 名法官組成4 個工作組，進駐到錢排災區(qū)8 個村委會118 個自然村。

　　“法院5 臺面包車把復印機、打印機和電腦搬來我們鎮(zhèn)政府，市委也派了2 臺中巴。”梁志毅介紹，加上政府和律師團，那時共有8 個工作組同時開工，當?shù)芈灭^全部爆滿。截至2011 年3月份，法院先后對2502 件案件進行了立案。

　　立案后， 法院第一時間從全院抽調了15名法官和10 名專職書記員組成專案組開展工作，在外圍進行輔助的干警多達70 余名。

　　“我在法院干了27 年，非常佩服信宜法院受理這批案件的勇氣。”紫金集團總裁辦公室副主任陳亮金并不看好糾紛通過訴訟途徑解決———他曾經(jīng)擔任福建省上杭縣法院副院長。

　　的確，案件甚至連訴訟主體的確定都十分困難。

　　首先是被告的不斷增加，原告律師團先是把紫金集團追加為本案被告，試圖進行法人人格否定。緊接著，被告又先后申請追加了涉案尾礦庫和水電站等的設計、施工、監(jiān)理和管理等單位，最多時被告達28 名。

　　事實上，原告方也存在這個問題。原告律師團是以農(nóng)戶為單位進行起訴，而法院審查則認為，應當將全部原告都追加進來。這意味著，1.8 萬災民要重新收集證據(jù)。

　　“每增加一個當事人，工作量都要幾十倍的增長。但程序一旦有瑕疵，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法院先后組織20 位法官深入災區(qū)和錢排鎮(zhèn)，與政府一起，用一個月的時間硬是把所有的原告都追加齊了。

　　“那時候的訴訟材料計算單位都是以噸計，每次都是一卡車一卡車地拉走?！睂０附M審判長、該院審判管理辦公室主任黃培海說道。

　　庭審之長

　　證據(jù)材料將近10 噸，開庭的時間合計長達84 天，時間跨度從2011 年7 月11 日到今年4 月19 日

　　“2500 多件案件，怎么開庭？如果一件一件開，恐怕三年也開不完。”原告律師團成員李靜說道，“庭審考驗著法院和法官的智慧。”

　　證據(jù)材料將近10 噸，從地板一直堆到了天花板，要在法庭上一份一份地出示和質證顯然不現(xiàn)實。“能否將證據(jù)進行歸類，先由各方當事人提出書面的質證意見，然后法院再將這些意見以電子郵件的方式進行交換，并再次質證、辯論。”梁旭有認為，做好證據(jù)的庭前交換和質證工作是打贏這場審判的關鍵一步。

　　為了順利進行庭審，法院采取了“分批審理、集中庭審、集中舉證、個案結合”的方式。按照先人身后財產(chǎn)的審理原則，結合法律關系的相似程度，全部的案件分為三類：第一批是地處尾礦庫下方的達垌村5 名死者的5 件案件；第二批是加入石花地水電站因素的，涉及雙合村17 名死者的15 件案件；剩下的則是，有關公共財產(chǎn)和災民個人財產(chǎn)損失的部分，合計2477件。

　　“所有批次的案件都進行合并審理，庭審先對通用證據(jù)進行評議，然后再對個案不同的證據(jù)分別進行質證?！睋螌徟虚L的黃培海介紹。

　　三批案件開庭的時間合計長達84 天，時間跨度從2011 年7 月11 日到今年4 月19 日。雙方都聘請了超強的律師陣容，多達60 多名，可以容納200 多人的法庭常常被擠得水泄不通。

　　尤其是第三批2477 件案件， 涉及災民很多，法院每天把需要開庭的災民名單發(fā)給錢排鎮(zhèn)政府，由政府組織災民前往。

　　“整個庭審冗長、艱辛，盡管法官、律師、當事人都很疲憊，但都很堅持和配合?！绷盒裼薪榻B，庭審交鋒更為激烈。原告律師常常站在災民立場，指責被告方面不負責任。

　　紫金集團對調查結論的性質提出了質疑，認為其不符合訴訟法上鑒定結論的要求，并提出不可抗力以及石花地水電站等介入因素的過錯問題以及訴訟請求中存在數(shù)據(jù)不實等問題。為了證明主張，紫金集團前后向法庭遞交了多份專家意見書，涵蓋了是否虛假出資、抽逃出資、潰壩事件的責任分擔、調查報告的性質等全部庭審焦點，論證結果與原告主張針鋒相對。這些專家名單里包括了江平、王家福、高銘瑄、陳興良等當今赫赫有名的法學家。

紫金礦難民事案庭審現(xiàn)場

　　僵局之破

　　不調解，案件就沒有出路?！耙粩堊印闭{解得到了省主要領導的肯定批示，推動了各方走向談判臺

　　案件一旦進入訴訟， 因程序而耗費的時間就是橫置在各方前一道無法逾越的坎。

　　2011 年7 月的第一次庭審后，被告先后追加當事人、提起級別管轄權異議，導致庭審一再拖延。

　　2011 年9 月21 日是事故發(fā)生的一周年，庭審卻沒有任何進展，不安的情緒一直在災民中蔓延。信宜市委書記黃玉華與梁旭有連夜進駐到了重災區(qū)。他們每天都開4 個大會，分別跟村干部、黨員代表、災民代表等座談，解釋法律問題，嗓子都說啞了。

　　“誰也拖不起，誰也不愿往前邁一步?！睆牡谝淮瓮忛_始，信宜紫金公司總經(jīng)理陳小寧就親自參加庭審，他代表信宜紫金提出了要求調解的強烈愿望。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原告方并不情愿，他們希望由法院來判決。專案組達成了共識：先把案件的事實全部查清了，訴求攤開了，再來調解。

　　果然，第一批和第二批涉及22 名死者的案件很快得到了調解。“人都沒有了，再爭論誰的責任沒有意義。”紫金集團拿出了很大誠意，按照訴訟請求全部足額賠償。

　　最大的爭議也是全案最難的地方，是第三批2477 件財產(chǎn)案件的賠償問題。雙方的談判缺乏一個統(tǒng)一的基數(shù)，案件一直處于僵持狀態(tài)。

　　調解的難度還在于，紫金集團作為一家上市公司， 其每一個決策都必須經(jīng)過股東會的同意，每一次讓步都必須經(jīng)過事先的授權。

　　“我們一直希望是一攬子來調解，讓我們企業(yè)一個個去直接面對災民不現(xiàn)實，” 陳小寧說?！澳敲炊酁拿?，即便是選舉出災民代表，也無法直接和企業(yè)對話，只能由政府出面來代表災民統(tǒng)一談，”專案組認為，必須說服黨委政府出面。

　　“不調解，案件就沒有出路?！?梁旭有說，為了取得支持，信宜市法院逐級上報廣東省高院，向省事故處理領導小組匯報了“一攬子”調解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得到了省主要領導的肯定批示，推動了各方走向談判臺。

　　今年7 月20 日，紫金集團董事長陳景河親自帶隊到茂名，成為開啟雙方調解談判的新起點。

　　陳景河的態(tài)度很明確：一是實事求是的賠，該賠的要賠；二是抓緊賠，在事故結束兩周年前完成；三是往后企業(yè)相關的工作，政府與企業(yè)還是要相互配合。

　　會議結束后，信宜市委成立以張火炎為組長，紫金方面成立了以紫金集團西南分公司副總裁朱再平為組長，法院則成立以梁旭有為組長、黃培海為副組長的三個協(xié)調小組。

　　談判之艱

　　法院白天跟黨委、政府談，談完之后轉頭又聯(lián)系企業(yè)接著談，交替進行

　　談判過程異常艱難， “雙方正式面談的次數(shù)不下七八次， 而私下的小型調解會超過了100 場”，陳亮金全程參與了調解，過程不分假日、沒日沒夜，洗腦式地進行。

　　法院白天跟黨委、政府談，談完之后轉頭又聯(lián)系企業(yè)接著談，交替進行。7 月25 日，雙方舉行第一次正式談判。錢排鎮(zhèn)政府代表災民提出要求按照評估數(shù)1.95 億元來賠償災民損失并給付5000 萬元的善后和重建經(jīng)費，兩項合計2.45 億元；信宜市法制局局長陳海清則代表市政府對公路、河堤、學校、農(nóng)田等公共財產(chǎn)的損失，提出1.6 億元的索賠要求（包括已起訴的1950 萬元）。這樣，黨委、政府方面的“一攬子”

　　解決方案要求4.15 億元。

　　紫金方面無法接受這個索賠數(shù)額，他們提出全部損失給付8000 萬元。由于數(shù)額差距太大，雙方?jīng)]有談成。但法院覺得這次談判非常重要，且成果很多，至少達成一個重要的共識：

　　無論起訴與否，不管個人還是公共損失，都在“一攬子”框架內解決。

　　第二次正式談判在8 月3 日。這次，紫金方對索賠數(shù)額提出了不少質疑，“這一次，雙方針鋒相對，氣氛很不友好，各自都說了一些過激的話，談判幾乎破裂?！秉S培海記憶深刻。

　　但法院卻依舊看到了希望， 因為這一次，紫金方面愿意把賠償?shù)臄?shù)額提高到1.5 億元。

　　會議后，法院開始了猛烈的說服攻勢。協(xié)調組法官全員上陣，輪番做工作?！吧衔缗苷?，跟他們聊，協(xié)調有什么好處，判決有什么弊端。哪怕取得一丁點的進步，法官下午馬上找紫金方面談?！绷盒裼姓f，專案組法官常常一天來回好幾次。

　　終于， 雙方在8 月15 日開始了第三次談判。這一次，紫金方面態(tài)度很積極，朱再平會上表示，愿意把總賠償金額提高到2 億元，并提出迫切希望在“9·21”事故滿兩周年前徹底解決該案。雙方數(shù)額開始接近了。

　　兩日后，談判“趁熱打鐵”繼續(xù)進行。朱再平強調，2 億元是董事會授權的底線，“如果增加，需要再請示。”幾乎所有會議代表都敏感意識到，紫金方還留了個口子。梁志毅還開玩笑跟朱再平說，“歡迎多請示?！?/p>

　　各方各自開會商議， 晚上8 時再次碰頭。

　　此時，政府方面做出讓步。對于災民個人損失部分，梁志毅提出1.98 億元包干，全部由政府善后。陳海清則對公共財產(chǎn)部分損失提出8000萬元的數(shù)額。這樣，兩個數(shù)額總和與紫金2 億元的底線只有7800 萬元的差距。

災民給法院送錦旗

　　成功之喜

　　就連協(xié)議書的擬定，雙方交鋒都不下十余回，每一個字都經(jīng)過了充分的協(xié)商

　　梁志毅看到了調解的可能性。于是，8 月底，他在錢排鎮(zhèn)連續(xù)開了多場大會，目的只有兩個：一是取得災民委托；二是損失必須按評估的數(shù)額去談。兩年里，梁志毅近乎玩命似地工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不少，但他在災民心中有很高的威信。

　　“書記說的，我們都相信?！比〉昧藶拿裥湃魏螅? 月5日，整個鎮(zhèn)黨委干部60 多人，除了司機外，全部都下鄉(xiāng)挨家挨戶去簽署委托書。

　　9 月6 日，談判的會場從信宜市委搬到了法院。梁旭有感覺到，調解成功的時機成熟了。信宜紫金再次讓步，提出了2.2 億元的賠償總額，政府方面也做了讓步，將金額降至2.68 億元。雙方的差距縮小為4800 萬元。

　　接下來的日子，法院的調解工作幾乎用“爭分奪秒、見縫插針”來形容，且不斷取得新成果。9 月10 日晚上，紫金方再做讓步，2.4 億元交底。

　　可就在此時，隨著之前一直未參與調解的原告律師團的參與，律師提出了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這讓政府十分猶豫，也讓紫金方很是不滿。

　　就在快談崩的關鍵時候， 梁旭有向茂名市中院院長林建輝求助。事實上，在整個案件審理過程中，林建輝給予信宜法院極大的支持，總是在法官們都陷入極度疲憊的時候，給他們打氣、鼓勁。

　　林建輝直接與信宜市委市政府負責人取得聯(lián)系，從法律的角度說服了對方。當天晚上8 時，黃培海再次來到了朱再平下榻的酒店，雙方一直交談到了11 時。

　　9 月11 日，雙方最終達成2.45 億元的數(shù)額。接下來，就連協(xié)議書的擬定，雙方交鋒都不下十余回，每一個字都經(jīng)過了充分的協(xié)商。終于，9 月12 日下午4 時30 分，信宜紫金公司、錢排鎮(zhèn)政府和信宜市政府三方正式簽署調解協(xié)議。

　　協(xié) 議約定，信宜紫金公司在9 月20 日前向法院銀行賬戶一次性支付理賠金額，理賠金由政府統(tǒng)一分配給受損個人和單位。理賠資金具體分配為：個人財產(chǎn)損失1.85億元， 公共事業(yè)單位財產(chǎn)損失0.58 億元，訴訟費200 萬元。原告領取賠償款后向法院申請撤訴。

　　據(jù)悉，第一批賠償款7080 萬元國慶節(jié)前已發(fā)放到災民手中， 第二批1.03 億元10 月18 日全部直接打入災民賬戶中，其余款項的發(fā)放工作也在有序進行。

　　調解后，梁旭有問黃培海需要什么“獎勵”？ “能休息一段時間嗎？真是太累了！ ”顯然，黃培海的如意算盤沒有得逞，因為后續(xù)的賠償發(fā)放以及剩余幾個以水電站為原告的案件還需要收尾。

　　尾聲

　　再次走進錢排鎮(zhèn)， 嶄新的水泥公路通往每家農(nóng)戶，成排成排的三華李樹枝繁葉茂，雙合河兩岸的小洋樓拔地而起，一河兩岸的夜景成為了當?shù)匾坏懒聋惖娘L景。梁志毅告訴記者，如今的雙合村，成功入選了廣東最美鄉(xiāng)村。

　　“悠悠雙合河水，見證巨災巨變?！贝孱^的感恩石上銘刻著這樣的文字。（文/羊城晚報記者 林潔 通訊員 林勁標 謝高鵬 楊洪波鄒輝球 圖/李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