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初期,國人對官員形象的最常見感知是:“穿四個口袋外套,胸前別支鋼筆”。
時至今日,一些官員的形象,早已刷新廣大民眾對“奢侈”的認知。
在各類舉報、人肉搜索和官員落馬的網(wǎng)帖或新聞中,奢侈穿戴,往往成為一根導火索,最終“爆”出官員的貪腐丑聞。
有官員戴著70萬元的表
對于許多草根網(wǎng)民來說,認識奢侈品是從圍觀官員開始的。2009年,網(wǎng)民認識了原南京市江寧區(qū)房產(chǎn)局
仍在調(diào)查之中的“表哥(陜西省安監(jiān)局局長楊達才)”事件,讓普羅大眾的“鑒寶”能力再一次得到檢驗升華。
在接受微博訪談時,楊達才承認,自己有5塊表,但強調(diào),所戴手表“最貴的一塊是今年買的萬寶龍,價值是3.5萬元,不是江詩丹頓”。
但網(wǎng)友又陸續(xù)扒出他的第6塊到第11塊手表,總價幾何,難以估算。
有網(wǎng)友戲稱,“表哥”全身都是寶。他的眼鏡,也被網(wǎng)友指認為是“LOTOS”品牌,據(jù)說“鏡架最低售價是13.8萬元”,堪稱奢侈品中的極品。
LOTOS總裁曾說:“最貴的一副LOTOS鏡架鑲嵌了44顆鉆石,價錢相當于一輛賓利汽車,不過你可以把它放在你的鼻子上?!?/p>
表迷“@花總丟了金箍棒”(后文簡稱花總)通過官員在網(wǎng)上的公開照片,利用對鐘表的業(yè)余知識,發(fā)現(xiàn)了眾官員腕上的奢侈品:
某市一個組織部部長,戴著網(wǎng)購價近8萬元的積家MASTER小三針表,給貧困戶送食用油;
西部某省會城市市長,戴著卡地亞藍氣球表,公價6萬元;
一位曾在海關系統(tǒng)任職的高官,僅公開圖片中能看到的手表,加起來就值近四十萬元……
花總還發(fā)現(xiàn),某司長戴了塊市價70萬元的百達翡麗。
浪琴、勞力士、歐米茄、卡地亞、雷達、百達翡麗等名表的身影,在中國官員的腕上都沒落下?;偪偨Y,官爺們最認的款式集中在勞力士、歐米茄星座、浪琴嘉嵐和雷達精密陶瓷等,一些沿海的、更高級的官員,已喜歡上了積家、格拉蘇蒂、卡地亞這些新寵。
有官員被稱為“LV女王”
除了腕表,皮鞋、衣褲、箱包和領帶等,也是很多官員的心頭愛。
在一家高級會所上班的李麗(化名)說,北京有一個本土服裝品牌,衣服價錢幾乎能與國外奢侈品品牌看齊,它的受眾,相當一部分是國內(nèi)女性官員。
被稱為“最時尚貪官”的重慶沙區(qū)征地辦官員丁萌,在囚服里穿著800元的耐克T恤。這著實不是他的正常品位。據(jù)媒體報道,他對前來審理他受賄案的女檢察官說:“我的西裝沒有1萬元以下的,我喜歡意大利的諾悠翩雅,像幾千塊的金利來、堡尼等,我是不會去看的,最貴的一套是卡沃奇的,四萬多……穿這些名牌我自己都感覺一身輕松,工作起來辦事效率都要高些!”
從他家里搜出的兩百多雙皮鞋,一百多件衣褲,都是阿瑪尼、范思哲、蔻馳等奢侈品品牌。他批評女檢察官時尚品位低,“你還是個女人呢,穿的鞋都沒有我的好?!边€教育對方,買幾百塊錢的鞋油保養(yǎng)皮鞋。
檢察機關查明,丁萌前后共受賄161萬多元,賄賂款多用于買奢侈品。
有著“LV女王”之稱的遼寧省撫順市政府原副秘書長江潤黎,專門有座190平米的宅子存放奢侈品,包括48塊勞力士等名牌手表、253個LV等手提包、1246套高級名牌服飾和600多件金銀首飾,所有物品合計2200多件,總價值超過420萬元。
江潤黎曾執(zhí)掌撫順國土規(guī)劃。有報道說,一次,一開發(fā)商給她打電話,江潤黎說自己正在香港。開發(fā)商趕緊派出公司女副手,火速前往香港陪江潤黎逛街。在香港,女副手給江潤黎買了一個LV包。此后,女副手又陪江潤黎在廣州買了多個包,讓江潤黎心滿意足地回到撫順。這家開發(fā)商因此得到江潤黎在審批、規(guī)劃等方面多項好處。
2009年,江潤黎被判無期徒刑。
豪華穿戴暴露腐敗面目
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統(tǒng)計數(shù)據(jù),2008年中國公務員平均工資僅為33869元/年,月工資2830.75元,加上各種津補貼、福利、獎勵等收入,中國公務員平均實際收入水平大約在5000元/月上下。而北京、上海等地區(qū)近年來推行“3581”的公務員工資標準,科、處、局、部級公務員月薪分別為3000元、5000元、8000元以及10000元。
收入和行頭的反差,成為很多官員落馬的導火索。
早在1998年,時任沈陽市市長的慕綏新邀請香港記者來沈采訪發(fā)展成就。一位記者發(fā)現(xiàn),慕的襯衣、領帶、西服、皮鞋等,皆為名牌,粗略一算,少說也得幾萬港元。媒體據(jù)此說:“慕綏新因豪華穿戴,暴露了自己的腐敗面目?!?/p>
2001年10月10日,因犯有受賄罪和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罪,慕綏新被判處死緩。
一個個歷史教訓后,官員們開始懂得低調(diào)。今年“兩會”期間,《經(jīng)濟觀察報》詢問登喜路專賣店銷售經(jīng)理得知,“對以成熟、穩(wěn)重而自居的男士具有一貫的吸引力”的這個品牌,“一般售價一萬元左右、沒有明顯標志、外觀比較低調(diào)的公文包最受歡迎”。而登喜路中國區(qū)總裁瑟里加爾2009年曾對《紐約時報》說:“登喜路一直是廣受中國商人和政府官員喜愛的品牌?!?/p>
北京一家媒體曾隨機抽取分析北京法院2005-2007年間審理的100件受賄案,
結果表明,受賄官員過年時收受的禮單中,轎車與房子分列第二和第三,名列第一的是“小件奢侈品”。
有媒體引述中共北京市紀律檢查委員會一位紀檢干部的話。他說,近幾年,已經(jīng)開始組織紀檢干部學習一些關于藝術品和奢侈品的知識,“以前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要不是受賄人自己交代,我們很多紀檢干部可能并不知道一副眼鏡架也有幾百萬的?!?/strong>
采購奢侈品
情節(jié)嚴重可降級撤職
即使在公務員享有高收入水平的歐美國家,官員在奢侈品穿戴方面也會非常謹慎。國外也有愛奢侈品的官員,但命運大多凋零。
法國前總統(tǒng)薩科齊喜歡在公眾面前,不時炫耀他的勞力士和鍍金超薄款百達翡麗,可惜他的這種高調(diào)作風似乎并不為法國民眾所接受,終于在2012年的總統(tǒng)大選上,輸給了相比之下顯得有點“草根”的奧朗德。
更極端的案例在菲律賓。前第一夫人、政壇“鐵蝴蝶”伊梅爾達·馬科斯在1986年與丈夫出逃后,奢華生活暴露于公眾視野。據(jù)檢察官清點,馬科斯夫婦住處有三千多雙各式女鞋。馬科斯夫人流亡美國時,以176萬美元的價格拍賣了一雙綴滿水晶的金銀雙色高跟鞋。出逃后,他們的住所成為“馬科斯博物館”,作為揭露前總統(tǒng)生活窮奢極侈的實物展覽。
國務院法制辦出臺的《機關事務管理條例》將于今年10月1日起生效,根據(jù)其中第三十二條的規(guī)定,“采購奢侈品”的官員將“由上級機關責令改正,并由任免機關或者監(jiān)察機關對責任人員給予警告處分;情節(jié)較重的,給予記過或者記大過處分;情節(jié)嚴重的,給予降級或者撤職處分”。
國慶節(jié)后,官員帶領網(wǎng)民進行的“鑒寶”活動,會減少嗎?沒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對于一些貪腐官員來說,這個時代對他們越來越不利了。一個高調(diào)登場的名牌logo(商標)包、一塊不小心“泄露天機”的手表,都可能讓他們深陷漩渦:輕則壞了名聲,重則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