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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琴楊德昌10年無性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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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新聞網(wǎng) 2011-02-17 11:00:50 金羊網(wǎng) 現(xiàn)有新聞評論    新聞報料

楊德昌與蔡琴(資料圖)

楊德昌與蔡琴合影(資料圖)

  或許,她太務(wù)實了、太知趣了、太合時宜了,而他始終懷有理想。兩個人在一起,得有互補,但卻不能在價值觀上有差異,而她和他,貌似同途,其實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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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盤桓心頭多少年,始終是一個謎:蔡琴的10年無性婚姻。

  1984年,蔡琴與導(dǎo)演楊德昌因電影結(jié)緣,不久就結(jié)了婚。

  那時候,蔡琴走紅已有五年時,楊德昌也已經(jīng)拍了《海灘的一天》,作為臺灣新浪潮的導(dǎo)演之一,他聲名日隆。戀愛了一段時間之后,蔡琴認為,他們的關(guān)系,需要以某種形態(tài)確定下來。女作家袁瓊瓊后來回憶那天的情景,那天,她陪著蔡琴從駐唱的地方回到蔡琴的家里:

  “蔡琴跟我說她受不了,已經(jīng)給楊德昌發(fā)了最后通牒,如果這男人還不給她個明確定位,她大約就要走掉了她怕得要死。她在去餐廳前跟楊德昌說,等他想清楚,叫他留話在她的答錄機里?!?/p>

  答錄機里是有消息的,但蔡琴不敢去聽,甚至打算將留言刪掉,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楊德昌打來電話,要蔡琴去聽留言:

  “這時我們才去動答錄機。按了 play 之后,毫無聲響。那靜默至少也有一分鐘之久。之后,是一聲長長的,長長的嘆息。然后,那個必須下決定的男人說了話: 你叫我怎么說呢?這就是楊德昌的全部答復(fù)?!?/p>

  袁瓊瓊陪她一起去了楊德昌的家里。“黑夜里,楊德昌出來開門,他那高高瘦瘦的身形遮蔽了蔡琴。他把那淺藍色的女孩圈進手彎里,關(guān)上了他家的紅漆大門?!?/p>

  隨后,他們結(jié)婚。婚后,楊德昌有一番著名的表白:“我們應(yīng)該保持柏拉圖式的交流,不讓這份感情摻入任何雜質(zhì),不能受到任何的褻瀆和束縛。因為我們的事業(yè)都有待發(fā)展,要共同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去?!弊罱腥瞬桓蚁嘈?、不愿相信是,蔡琴欣然應(yīng)允了這匪夷所思的“柏拉圖式的交流”。同一年,蔡琴推出兩張專輯:《此情可待》和《癡癡地等》。

  放在今天,務(wù)實如我們,會覺得這是把大腦換成核桃仁才會做出的決定,可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民歌、愛情文藝片營造出了一個“美好年代”的氣氛,而蔡琴正是“民歌運動”的干將。那樣百廢待新的、胸口長出一口氣的年月里,猶如里敦·斯特萊切在《維多利亞女王傳》中所說:“快樂給每一天鍍了金?!边@鍍金年代,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需要嘗試,即便是婚姻的形態(tài),似乎都有建設(shè)性的可能。

  蔡琴做了楊德昌的沙龍女主人,把文學藝術(shù)圈子里的能人們招為座上客,為楊德昌的電影事業(yè)從組織上、干部上、思想上做了準備,并時不時在他的電影里客串個小角色、唱首主題歌,甚至擔任美工,如果你足夠留心,就會在楊德昌的電影里,看到蔡琴的存在。于是有了《恐怖分子》、《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獨立時代》,于是有了作為“臺灣新電影”干將的楊德昌。

  他始終有緋聞,她始終不相信,直到有一天,由他告訴她,他早有外遇。他影片中那些殘酷的、足以令人灰心的人際關(guān)系,落實在了他們中間。于是離婚,形式上的雙數(shù)變成真實的單數(shù)。

  他可能沒別的問題,他甚至也不是薄幸和寡情,他只是沒那么愛她,或者說,沒他想象中那么愛她。他當初是出于年輕,出于一點點小小的功利心,在猶豫中,又被她緊緊催逼,終于下了決心,以為一切都可以慢慢來,可以通過時間進行解決,但他到底說服不了自己的身體,所以他要求柏拉圖式相處,直到他遇到真正觸動他的女人比他小十八歲的彭鎧立,他們熱情地生了兩個孩子,楊德昌還說,與彭鎧立在一起的時光,是“生命中最快樂的幾年”。然而這種懷疑,是萬萬不能放到臺面上來說的。我們一直假裝相信自己已經(jīng)不是動物。

  蔡琴不知道么?她那么聰明,有什么不知道?有什么不懂得?卻照樣不知道不懂得。莫非世間每段情都必須令人不知不懂?都終必成空?即便再聰明也無能為力?這才是這10年情給觀者最大的打擊。

  她張揚她的悲傷她有這個權(quán)利,卻閉口不提她所洞見的真相。香港演唱會上她點到為止:“該離的婚,離了;該開的刀,開了;該減的肥,減了;該穿的新衣服,穿了?!迸_下無不為她的雋語鼓掌歡呼。卻沒人知道,情歌千闋萬闋,不過都是別人的心事,唱情歌,猶如穿戲服,而她那一段情,唱給誰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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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琴為什么會選擇楊德昌?

  楊德昌去世后,他和蔡琴的“無性婚姻”又被人翻檢出來。鑒于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的領(lǐng)域?qū)ζ胀ㄈ藖碚f疏離陌生,她的歌聲卻遍布有井水之處,影迷以外的群眾對他進行評價時,無論如何也繞不開她,而一旦以她為支點對他進行評判,他的電影立刻變得無足輕重,他是不是一個對電影有極大貢獻的天才也顯得不重要,他立刻被還原成了一個以不可理喻的方式面對婚姻的男人。普通群眾并不想在他的電影和他的婚姻間找到一個均衡點,他首先就是一個負心的人,其次才拍電影。

  但對當初的蔡琴來說,恐怕并不是這樣,她是因為愛才,才愛上他,她是因為愛才,才會以極大的熱情和十年最好的時光,來響應(yīng)他的倡議:“不加入雜質(zhì)的柏拉圖式愛情”。他的電影,他的才華,對他和她的婚姻,對這種“柏拉圖式愛情”,至關(guān)重要。她是把他的人和他的才打著包一起來愛的,甚至可以說,她是通過他,來愛一切天才的創(chuàng)作和靈感和熱情。

  普通人也會愛才。使這個人區(qū)別于那個人,使這個人越過那個人的,不是身體,而是附著在那個人身上的別的東西,談吐,思想,一點點才氣,不過程度輕重不同。巧兒是普通人里愛才的典型,她要得不多,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圍里,能識字,會勞動,即是才華,使他有別于別的人。而我們生活里那些有才的人,恐怕也不過如此,或者寫一筆好字,或者在KTV里能完整地唱幾首歌,而這一點點才華,立刻使他或者她在另外一雙眼睛里有了光彩,值得投入青春、愛情、后半生。而這一點點才華,不夠他或者她經(jīng)天緯地,卻能夠使今后的日子過得有點小趣味,就已經(jīng)足夠。就像偶然看到的溫情美文里的話,婚姻美滿的老夫人回味她的一生,認為她全靠了聽了媽媽的話,她的媽媽曾經(jīng)告訴她,一定要找個說話有趣的男人,因為“幾十年的婚姻,要說好多好多的話”。會說話,能使她開心,也是才華。

  蔡琴比較不幸,她起點太高,她趕上了民歌時代,成為民歌時代著名的女歌手,她需要能和自己進行靈魂對話的人,需要在事業(yè)上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她愛上的不是小才華,不是有才華的普通人,她一口氣愛上了電影天才,并以與他們的才華相適應(yīng)的離奇方式來響應(yīng)他的一切倡議。這種回應(yīng)的方式,這種經(jīng)營婚姻的方式,任何一個媽媽都教不了,她是摸著石頭過河,她是以戛納選片委員會的眼光和標準來選丈夫。這一腳,確實踩空了。

  有人抑制不了愛人的沖動,去愛他的身體,熱烈地關(guān)注著他眨眼睛的方式,有人抑制不了愛才的沖動,一次一次用他的才華當包袱皮,把他打了包帶進自己的生命,蔡琴是后者。但要我選,首選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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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班朋友,曾經(jīng)玩過一個游戲,在那些老電影里,尋找那些驚鴻一瞥偶然閃出來的人,例如蔡琴。

  在楊德昌的《青梅竹馬》中,她是主角,在《獨立時代》里,她真如傳說中那樣,擔任的是美工,在關(guān)錦鵬的《地下情》里,她是配角。更別提許多首電影主題歌,許多次片尾曲。而引她走進電影的,是她的“民歌干將”身份,在那首薈萃港臺、新加坡、馬來西亞六十位華語歌手的《明天會更好》里,她是唱出第一句“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的那個人要知道,六十個人中,能有獨唱的,只有三分之一,連童安格,都只在大合唱部分出現(xiàn)。而那正是八十年代,由此,就能及彼。她是那個由此及彼的時代的女主人。

  但,前些年的“民歌三十年”的演唱會后,孫孟晉卻說:“還好,蔡琴沒參加。這個女人這些年的歌路是我非常討厭的,看上去懷舊情調(diào),其實非常惡俗?!碑敃r,心里就咯噔一下,因為說出了我一直以來的疑惑。她是最能審時度勢的常青樹,實體唱片消亡的年代,她轉(zhuǎn)開懷舊演唱會,聽眾愛聽什么,她就唱什么,即便出唱片,也不過是一首接一首翻唱四十年代“時代曲” 那樣成本低,音效和制作訴求上,務(wù)必接近“汽車音樂”,這大概是實體唱片最后的一塊綠洲了。她承認了周遭的變化,容忍了自己的趨時和迎接。

  我甚至明白了一點對于她和楊德昌的婚姻,或許,她太務(wù)實了、太知趣了、太合時宜了,而他始終懷有理想,否則,也不會拍出那么些冷僻的片子。兩個人在一起,得有互補,但卻不能在價值觀上有差異,而她和他,貌似同途,其實殊路。人往往在三十歲后,漸漸顯露出本相,她就是這樣,水落石出一般,讓我們看到她的真貌。或許,也是因為,沒有伴侶可以依靠,她就得積極些,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不得不拋頭露面,投入這動蕩的夕陽產(chǎn)業(yè),并因此顯得過分入世,以及過分手爪利落。后半生還要出來謀生計的女人,往往因此給人看輕,背后的心理是,她是一個沒人可以依靠的人。

  她只是標本之一。這些年來無數(shù)這樣標本一般的人、標本一般的事,就像蔡琴,就像許多人,即便顛倒眾生過,也還是沒有一勞永逸,永遠要重新開始,重新進入動蕩,重新尋找,重新贏得歡喜不管因為什么原因。

  在別處,也還是一樣,難以割舍的必須割舍,難以適應(yīng)的還要重新適應(yīng),還要用所剩無幾的溫度和氣力,去暖熱懷里的新人,去暖熱一所新房子。即便安穩(wěn)尚在,也知道那只是剎那,也難免惴惴地望向前方,不知道還有什么動蕩要來,還有什么命運需要傾盡全力去迎接。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不做“尋找某某”的游戲了,找到的,其實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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