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霸拢玻叭�，在法庭上等待裁決的倪凡春（后）。如果他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zhuǎn)，他將在精神病院呆上一輩子。 　

　　丹妮爾·馬丁是美國著名的鋼琴演奏家。 　　

　　患病前的倪凡春清秀斯文，是師長親友口中的乖學(xué)生。 　

　　2004年4月，24歲的美籍華裔鋼琴神童倪凡春，向其老師、56歲的美國著名鋼琴演奏家丹妮爾·馬丁教授狂砍200多刀，令后者當場死亡，成為轟動全美的特大殺人案。今年10月20日，在經(jīng)過1年多的審理后，得州法庭終于查明倪凡春的作案動機——患有精神病的倪凡春當時深信，馬丁教授的腦中裝有特工植入的芯片并要謀害他，因此用刀將恩師腦袋捅出血洞。最終法庭作出判決：倪凡春作案時精神錯亂，謀殺罪不成立�！�

　　在得州大學(xué)期間，倪凡春遇上了平生最敬愛的老師——美國著名鋼琴演奏家丹妮爾·馬丁教授。據(jù)悉，馬丁是倪“最親密的朋友”。倪凡春經(jīng)常到她家，替她打理家務(wù)。與此同時，馬丁看到愛徒受精神疾病折磨也很痛心，一直鼓勵他接受治療。

　　馬丁和倪凡春相互“依賴”

　　丹尼爾·馬丁身患多發(fā)性硬化癥。2003年圣誕期間，她在北奧斯汀醫(yī)療中心接受了10天的治療。馬丁一名大學(xué)同事作證說，馬丁的病情挺嚴重的，沒有其他人的攙扶，她走不了，而且因為控制不了肌肉，她已經(jīng)不能彈鋼琴了。

　　馬丁另一名同事、好朋友格拉格里·阿蘭則說，在2003年秋季學(xué)期的后半部，都是杰克遜(倪凡春的英文名)在照顧馬丁。阿蘭說：“馬丁很依賴倪凡春，他幫她購物，做家務(wù)，這些都是馬丁自己一個人做不了的�！�

　　阿蘭說，在圣誕節(jié)那天，他到醫(yī)院探望馬丁，發(fā)現(xiàn)倪凡春也在那里。阿蘭說：“看起來，他是去那里專門照料馬丁。”

　　馬丁對阿蘭說，倪凡春還幫她照料家里的貓貓狗狗。馬丁說：“倪對我來說就像一個天使�！�

　　阿蘭指，以往，馬丁對學(xué)生就像母親對兒子一樣地照顧，也包括了對倪凡春。但是，盡管自己是馬丁最好的朋友，但馬丁卻很少談起倪。他說：“我覺得，這就像醫(yī)生會盡力保護病人的隱私一樣，因為倪的病，馬丁很少說起倪的的事情�！�

　　倪凡春的爸爸、哥哥和弟弟出庭作證時指出，在倪凡春上得州大學(xué)、搬到奧斯汀后，他整個人變了很多，尤其在2003年8月至2004年4月這期間。在倪凡春的幻想世界中，他認為周圍的人都是美國中央情報局(CIA)派來監(jiān)視他的特工，懷疑周圍的人都被特工安裝在腦袋中的芯片所操控。

　　倪病情發(fā)作曾驚動警察

　　2003年8月，倪凡春第一次因為精神狀態(tài)問題引起大家的注意。奧斯汀警官羅斯·蘇克作證說，2003年8月一天，倪凡春坐一名教授的順風(fēng)車經(jīng)過北拉馬爾大街，他突然感到眼前人不是他所認識的老師，而是要綁架他。他立刻跳車，穿過繁忙的大街，跑到附近一間支票兌換店，踢碎玻璃櫥窗，以吸引警察到來。警察到來后，他又問他們是不是來殺他的。警方?jīng)]有逮捕他，但把他送到了奧斯汀州立醫(yī)院。倪凡春在那里呆了幾個星期。

　　倪凡春的爸爸說，當時他并沒有想帶兒子回家，因為他認為馬丁可以幫助照顧好兒子。而且，倪爸爸擔(dān)心如果把兒子帶走就會斷送他的鋼琴生涯。

　　家人說，到了2004年4月，倪凡春的反應(yīng)和說話變得很慢，表現(xiàn)得像個妄想癥患者。倪凡春的哥哥說：“他總是說有人要來抓他，還說他的電話被裝了竊聽器。而且不再接我的電話。他什么人都不信，只相信爸爸�！�

　　倪凡春在和他的兄弟打電話時，還要求對方說出密碼，以證實身份。

　　馬丁想幫助學(xué)生戰(zhàn)勝病魔

　　阿蘭說，他相信馬丁是以自己曾有過躁郁癥的經(jīng)驗來引導(dǎo)倪凡春，馬丁不時和倪的醫(yī)生交流，還勸服倪要進行藥物治療。

　　在上世紀80年代，馬丁也曾受躁郁癥之苦。阿蘭說：“那時，她總是很情緒化，出現(xiàn)幻覺和幻聽�！痹诘谝淮纬霈F(xiàn)不正常情況后，馬丁到淺水溪醫(yī)院接受治療，在第二次出現(xiàn)病癥后，馬丁停止了那個學(xué)期的授課。

　　阿蘭說，在悲劇發(fā)生的那天晚上，他還載著馬丁和倪凡春去北奧斯汀取馬丁的汽車。在途中，阿蘭留意到倪看起來似乎非常不舒服，他直直地坐在后座，肌肉緊緊地繃著。阿蘭還說他聽到倪凡春說“我不想死�！�

　　阿蘭說倪凡春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你是不是想折磨我？”

　　馬丁則回答：“杰克遜，我當然不會的�！�

　　倪接著問：“那是不是意味著我不用再接受藥物治療了？”

　　馬丁答道，“不，你還得繼續(xù)吃藥�！�

　　阿蘭表示他并沒有太注意這樣的對話，而且他相信這類對話他們以前應(yīng)該說過很多次。

　　之后，阿蘭看著馬丁上了她自己的車，坐在副駕駛座。阿蘭對她說著“小心點”之類的話，馬丁說：“別擔(dān)心，杰克遜是個很好的司機。”

　　沒想到，這成為阿蘭聽到馬丁說的最后一句話。當時是晚上7點鐘。兩個半小時后，倪凡春從馬丁家里打出報警電話，說那里有一個腦袋里有電腦芯片的人。

　　出現(xiàn)幻覺殘忍殺人

　　2004年4月29日，馬丁當天邀請倪凡春到位于海德公園附近的家中小住幾天，想趁機好好開導(dǎo)他。當晚，得州警方接到倪凡春的求助電話，隨后立刻趕到馬丁教授家中。當倪凡春開門時，警員看到他臉上粘滿血跡，口中不停地對警察說：“看，計算機芯片，計算機芯片……”

　　警員立即跟隨倪凡春來到廚房，眼前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已被砍得血肉模糊的馬丁教授陳尸地上，尸體上還有一張寫有“腦袋藏計算機芯片”的字條。尸檢表明，馬丁當時身中200多刀，多數(shù)是在腦袋上。現(xiàn)場有一把水果刀、一把切肉刀、一把剪刀和幾把抹黃油的小刀，全部沾滿鮮血。警方立即將倪凡春逮捕。

　　被捕后，倪凡春對自己殺人事實供認不諱。但由于他在接受審訊時一直顯得驚慌失措、思維紊亂，令警方始終無法了解其殺人動機。2004年12月，在經(jīng)過6個多月的心理治療后，倪凡春的精神狀態(tài)終于穩(wěn)定下來。在心理專家的探問下，案情終于逐漸明朗。

　　倪凡春稱，在到達馬丁家后，他開始出現(xiàn)幻覺。當天，馬丁到雜貨店買東西，倪凡春卻懷疑她要買毒藥加害自己。回到家后，二人在廚房燒菜，馬丁對他說：“明天我們會開派對�！钡�倪凡春聽到的卻是：“這是我們相聚的最后一個晚上！”

　　倪凡春對負責(zé)評估其精神狀態(tài)的心理醫(yī)生理查德·庫姆斯稱：“我跑到廚房拿了柄刀，后又放下。掙扎了幾次，最后還是決定砍死她�！蹦叻泊悍Q，他當時深信眼前的人已不再是他敬愛的恩師，而是一個被計算機芯片操縱的機械人，目的是要殺死他。他稱：“我只想救自己。當我向馬丁教授砍第一刀時，并沒有血流出來。我以為她是機械人，所以不斷向她揮刀狂砍�！�

　　作案時是否清醒成辯論焦點

　　今年10月20日，得州特拉維斯縣地方法院對此案進行了審理。倪凡春的律師吉姆·埃里克森從辯護一開始就對陪審團說：“你們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物、時間、地點和發(fā)生的情況，那現(xiàn)在再了解一下為什么會有這件事情發(fā)生�！�

　　法庭上，辯方律師播放了一盤倪凡春在被捕后精神恍惚接受審訊的2小時錄像帶，當時，倪凡春的臉上和褲子上還沾滿了馬丁的血跡。倪無法直接回答警員的問題，而且總是發(fā)問，“你想殺了我嗎？”

　　警員問他是否需要律師在場，這是他的權(quán)利，但倪凡春回答，“為什么我需要律師？”警員回答說要起訴他謀殺了馬丁。倪說：“我應(yīng)該呆在精神病院里。”

　　在整個審訊中，倪凡春不斷地重復(fù)，“我做錯了什么？”好幾次表示自己很煩惱，“所有事情都不對了。”

　　當警員問倪凡春是不是他殺了馬丁，倪則一直重復(fù)“計算機故障和計算機芯片”。警方還注意到，倪凡春不能控制他的手，一直在發(fā)抖。

　　埃里克森說，倪凡春在香港和在檀香山時都沒有病癥出現(xiàn)，但到了奧斯汀后就馬上出現(xiàn)了。

　　辯護律師還指在慘劇發(fā)生前2個星期，倪凡春曾去過一家專治妄想癥的精神病治療中心。倪凡春被確診為患上了精神分裂癥。

　　隨后，陪審團閉門商討結(jié)果。當時，陪審團成員的態(tài)度分成兩派：3人認為倪應(yīng)該被判殺人罪成立，4人認為他作案時精神錯亂，謀殺罪不成立。

　　經(jīng)過3個小時的合議，陪審團最終意見達成一致，作案時倪凡春病情發(fā)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刺死了他的老師馬丁。

　　審訊錄像帶成為力證

　　當晚11點，法庭宣布了這項裁決：因精神錯亂，倪凡春謀殺罪名不成立。據(jù)稱，在過去23年中，特拉維斯縣地方法院從未有過以患精神病為由讓疑兇免罪的先例。宣布陪審團審議結(jié)果的陪審團主席喬�！ぢ房苏f：“這也許是我們曾經(jīng)作過的最艱難的決定。”

　　30歲的路克說：“我們做事得遵循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我們內(nèi)心都在說這個人有罪，但根據(jù)得州的法律，因為他當時的確是精神錯亂，因此他無罪�！�

　　陪審團的決定，令倪凡春不必在監(jiān)獄里度過終身，但他必須在州精神病院里留醫(yī)。

　　路克說：“我希望他永遠呆在精神病院里，不要再出來。”

　　特拉維斯郡資深的檢控官巴迪·梅耶有幾十年的經(jīng)驗，他說不管是他還是其他他問過的同事，都不記得奧斯汀曾有過殺人犯因精神錯亂被判無罪的先例。

　　在法庭中，檢控官也并沒有質(zhì)疑倪凡春是否真的患有精神分裂，他們只是指倪知道自己殺人是不對的，即使他相信馬丁是個腦中有芯片的機器人。

　　路克說，本案最有力的證人是2004年4月29日案發(fā)當天趕到現(xiàn)場的警員，還有那盤審訊倪凡春的錄像帶，這些都證明案發(fā)時倪的精神狀態(tài)處于極度不正常當中。

　　倪凡春在案發(fā)后撥打911報警。路克說：“他自己報警，并沒有試圖藏起些什么東西。他很歡迎警察到來，并帶他們看，說：‘看，計算機芯片，計算機芯片�！�之后他接受審訊，但他什么都表達不清，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路克說，這些證據(jù)甚至比負責(zé)評估倪凡春精神狀態(tài)的心理醫(yī)生理查德·庫姆斯的證詞還有力。庫姆斯在2004年11月和12月對倪凡春作過檢查，他認為倪凡春知道殺害馬丁是錯誤的，因此在法律上來說他當時是清醒的。庫姆斯說倪凡春在動手前猶豫過幾次，如果當時有警察在場并威脅要逮捕他的話，他就會停止行動。

　　路克說，陪審團之所以不采納庫姆斯的意見，是因為他給倪凡春作出診斷時已是案發(fā)6個月后， 倪已經(jīng)接受了藥物治療安定情緒，但倪殺害馬丁時并沒有服用任何精神病治療藥物。

　　或在精神病院呆上一生

　　路克說：“從他們之前相處的方式來看，可以看出倪凡春對他的老師有著很強烈的熱愛之情，馬丁對他也是這樣。他根本沒有理由要殺害她，除了他的精神出了問題，他認為他聽到某些東西，以致他認為馬丁是個機器人�！�

　　陪審團的結(jié)果出來后，檢控官科比·霍爾康表示他不會去質(zhì)疑這個結(jié)果。倪凡春的律師埃里克森則說：“這不同于以往你所知道的被告，我們也覺得他該為他犯事的后果在監(jiān)獄里呆上一生。但其實，在整個審訊過程中，你會為倪的病情感到遺憾和難過�！�

　　而當事人倪凡春對宣判結(jié)果毫無反應(yīng)，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他的家人離開法庭時沒有作出任何評價。倪的辯護律師表示在這場悲劇里沒有所謂的贏家。

　　埃里克森說：“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因為這個結(jié)果也意味著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他的家人很高興，但也面臨很多問題。倪自己還不能面對事實，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可能也面對不了。”

　　根據(jù)得州的法律，倪凡春將被判在精神療養(yǎng)機構(gòu)治療一年時間。之后的每一年，法官都要根據(jù)倪凡春的狀況做出判決，或繼續(xù)呆在療養(yǎng)機構(gòu)，或病情好轉(zhuǎn)，得以釋放。

　　悲劇人物 私自停藥引發(fā)慘劇

　　鋼琴神童倪凡春現(xiàn)年24歲，1981年生于中國香港，有2名兄弟。4歲開始，母親就讓倪凡春學(xué)鋼琴，從此鋼琴和古典音樂就成了他的生命。

　　10歲時，倪凡春隨家人移民美國夏威夷，并入讀夏威夷大學(xué)音樂系。才華橫溢的他深獲教授賞識，成為拿獎學(xué)金的常客。在師長親友的口中，倪凡春是一名乖學(xué)生，他說話柔聲舉止溫文，但彈奏的樂曲卻激烈澎湃。

　　2001年，倪凡春的母親患上癌癥回到香港就醫(yī)。此后數(shù)月，倪凡春一直守在她身旁，直到母親去世。母親的死給了倪凡春巨大打擊，令他經(jīng)常處于精神恍惚之中，不幸也就此展開。

　　2003年，倪凡春轉(zhuǎn)到得州大學(xué)攻讀音樂碩士學(xué)位，并在同年夏天首次出現(xiàn)精神病癥狀。倪凡春住院3周，被診斷患有精神分裂及躁郁癥，要服食藥物治療。不過，藥物的副作用妨礙了他彈奏鋼琴，令他技藝大減。為了演奏，倪凡春背著醫(yī)生私自減藥，因此幻聽現(xiàn)象和別人要加害他的想法也越來越嚴重。到2004年4月案發(fā)時，他已經(jīng)完全停藥。編譯 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