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樣子也出乎辛怡的想象。她本來以為,一個外地來京打工的女孩兒,甘愿做人體模特,該是有些張揚和俗氣,不想站在面前的女孩亭亭玉立、清純文靜,難怪許非同看上了她。  &
nbsp; 這是兩個女人第一次短兵相接。    這之前,她們都有意無意地設想過見面時的情景。只要許非同存在,只要她們對許非同的愛都真切地像已經灌了漿的麥穗一樣伸手可觸,這種見面就無法避免,無論是刀光劍影,還是暗藏殺機,兩個女人總有面對面的一天。但辛怡縱然作出千般設想,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一種氛圍中相見。小雨的目光是坦然的,正是這坦然讓辛怡有些不能容忍,就像一把劍,劍鋒倏忽一抖,挑破了辛怡心中的那份高貴與自尊。一瞬間,辛怡幾乎失去理智。四十歲出頭的男人是最美的時候。許非同四十多歲,是一枚成熟的果子?墒,他不是一開始就成熟的。在他從不成熟走向成熟的過程中,是作為妻子的我?guī)椭怂榇烁冻隽诵难。而那時候,你在哪兒呢?他成熟了,你來摘取,而把一枚苦澀的酸杏讓做妻子的咀嚼,這難道公平嗎?辛怡想著,怨恨便如水到沸點之前的氣泡,一個接一個從心底冒出,她直視著小雨,兩道目光因幽怨而變得犀利,像兩把投出去的飛鏢。
   小雨本能地用兩道目光迎戰(zhàn),然而在目光相撞的一瞬間,小雨還是垂下了眼簾。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多多少少有一些自責。她愛許非同,盡管小雨認為愛的權利不應該被任何有形或無形的枷鎖禁錮,但面對辛怡,她依然有一種歉然。她想起了那次在許非同家的樓下,無意間看到辛怡脫衣服的窗影時自己內心的感受。設身處地,如果自己是辛怡,如果自己面對著一個有可能把自己的愛人奪走的女人,自己能像辛怡這樣克制嗎?況且,辛怡的憔悴也令小雨為之心動,這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女人的理解,一種善良對另一種善良的包容。她可以說,許非同有愛你的權利,也有不愛你的權利,如果不愛你了,還和你在一個屋頂下生活,那更是對你的褻瀆與不尊重!她還可以說,我們的談話和見面本來就是多余,你不覺得愛和被愛只能用心去感受而不能由交談來確定嗎?然而面對辛怡哀怨凄切的目光,小雨已經完全打消了針鋒相對的念頭。她愿意盡自己的所能,去撫平那顆心龜裂的傷口。如果這是虛偽,那就虛偽一回吧!
   “辛怡姐,你想喝點什么?”小雨熱情地招呼著。
   飛鏢悄然落地。對方不是用劍將它撥落,而是用藤條做成的盾牌輕輕一擋。辛怡在小雨坦然的目光后,捕捉到了一個女人的善良。在這物欲橫流,一切都以我為軸心,以利害關系為半徑的塵世,這善良幾近于絕亡的恐龍?墒,辛怡還是在小雨的長睫毛下,讀到了一個女人秘不示人的心語。命運多舛,造化弄人,如果引領她們走到一起的不是許非同,也許她們會成為以心相托的好姐妹!人為情所累,情為愛所困,因了情愛這兩個字,她們的心注定是兩根平行的鐵軌,恐怕永遠也不會有交會的那一天了!
   辛怡的目光有些空洞、游離。她望著小雨,忽然被小雨脖頸上的項鏈吸引住。她覺得這串項鏈有些眼熟,愣怔了一下,想起來是在丈夫的手包里看見過。她還以為這將是丈夫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沒想到此刻竟戴在了小雨的脖子上。
   她的心在滴血,悲哀如海潮漫過。
   小雨也注意到了辛怡哀怨嫉恨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一下項鏈。
   辛怡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老張打來的電話,詢問鳳凰科技的情況,辛怡這才回過神來想起找小雨的本來目的,于是,盡量用平緩的語調回應了一句:菊花吧!坐在小雨的對面,辛怡等服務員遞上茶后,開門見山地說:“今天我約柯小姐來,主要是想問問鳳凰科技的情況。我知道,這股票是你推薦給非同的,前兩天我們獲利的兩張股票也是你提供的消息,我很感謝你,真的,F(xiàn)在我權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表達我衷心的謝忱!”說著,辛怡舉起茶杯向小雨示意了一下,本欲一飲而盡,因水溫還燙,喝了一口直吸冷氣。(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