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所長也很知趣,說我還有會,就不打攪你了。臨出門時把嘴湊到金戈耳旁,小聲說,老弟,你怎么把那小妞弄到你手下了,也不知道避避嫌疑!    金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說:“這種小案子,沒必要搞那么緊張!    一個小時后,金戈和張行長已經(jīng)坐在了溫馨庭院的雅間里。
   張行長這幾天如熱油澆心,煩躁不安。赴加拿大的留學(xué)手續(xù)尚未辦好,學(xué)校又開學(xué)在即,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兒子入學(xué)就要推遲一年。如果這回再以強奸罪被起訴,兒子出國留學(xué)的事情就徹底泡湯兒了。為了孩子出國,她已費盡心力,倘若功虧一簣,那才叫熬心!
   張行長對兒子是又恨又疼。恨的是兒子太不爭氣,偏偏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鬧出這樣一出丑聞,既叫她的臉沒處放,又自毀前程;疼的是,自己畢竟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因為工作忙,從小關(guān)心得不夠,總覺得欠了他點什么。昨天她通過韓所長到拘留所見了他,在會見室里,兒子面若死灰,胡子拉磕,幾天不見猶如換了一個人,沒有了一點精氣神兒,見了母親頭也不抬,只一個勁流淚,臨了才說了一句話:“媽,明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不能陪您去為他掃墓了,您代我向我爸認個錯吧!”直說得母親泣不成聲。
   兒子其實是個懂事的孩子。孩子八歲時,在銀行做職員的丈夫得了癌癥。臨終時拉著妻子的手說,我走了,孩子交給你了,無論如何,你要把兒子培養(yǎng)成才,你要是重新組織家庭,無論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她怕給孩子找個后爹,兒子的心理會受到扭曲,十幾年一直獨身。兒子倒是勸過她,媽,我大了,你不用總為我操心,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越是這樣,當(dāng)媽的就越是不忍再走一步。孩子出事兒,也是受了社會上的一些不良風(fēng)氣的影響。那么多黃色網(wǎng)站,那么多色情書刊,孩子才十八歲,面對如此多的誘惑,你能要求他有那么強的定力嗎?再說,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和兒子有過幾次深入的溝通?對兒子的困惑與想法又了解多少呢?看著孩子耷拉著腦袋被警察帶出會見室,她發(fā)誓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兒子保出來。她要讓兒子受最好的教育,將來能有所作為,也算對得起他死去的父親。
   “金律師,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張阿姨,韓所長剛從我那里走,事情已經(jīng)辦妥,明天公安局就放人!”
   “真的?”張行長吃驚地睜大眼。昨天她打電話問金戈,金戈說事情一兩天就會搞定,她覺得那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寬心的搪塞。因為打電話給金戈之前,她剛剛見過兒子和韓所長,從當(dāng)時的氣氛看,兒子的事情并不那么簡單。她和兒子見面的時候,警察就站在門口盯著,韓所長也面色嚴(yán)峻,語氣嚴(yán)厲,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怎么事情這么快就有了轉(zhuǎn)機?看來這金戈真是神通廣大,不可小視!澳阋欢ɑ瞬簧馘X吧?”張行長又把那個裝了錢的皮包推到金戈面前,說,“這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會于心不安的!
   “您看,您又來了!”金戈很真誠地把皮包又推回去,“如果為了您答謝,這件事我就不管了!”
   “不是答謝你!睆埿虚L摁住皮包,“總不能為我辦事兒,還讓你破費吧?”
   金戈說:“花點錢算不了什么,能和你做朋友,足以令我引以為榮!”
   “多不好意思!”張行長眼眶里閃著淚花,“你還沒有結(jié)婚,體會不到做父母的對兒女的感情。你知道,你能把這件事擺平,等于是救了我們母子!我真不能設(shè)想,如果兒子以強奸罪被判刑入獄,我還有什么理由活在這個世上!
   金戈望著張行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的病是月子里落下的。那還是他六歲那年,有一天半夜得了急病,上吐下瀉,渾身抽搐不止。剛生完小妹還不到十天的母親抱著他到鎮(zhèn)上看醫(yī)生;貋淼穆飞舷缕鹆似皾姶笥,泥濘的山路上既無樹蓋可以避雨,也沒有房檐能夠遮身,一把油布雨傘被風(fēng)吹得變了形。媽媽擔(dān)心金戈病勢加重,脫下身上的夾襖包住了他,回到家自己卻一病不起,最后油盡燈熄,死于非命。
   金戈常常想起母親。想起母親躬著身子為自己遮風(fēng)擋雨時的情景;想起母親病在床上卻把一枚雞蛋偷偷塞到自己手里時的眼神。(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