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敵人有了“痛苦的經驗”,又通過“深刻的反省”,“再認識”了一番,取得了許多“寶貴的教訓”,再也不會那么“迷迷糊糊”了。    用劉伯承的“五行”(敵情
、我情、時間、地點、任務)說,這叫敵情、時間不同。    任務、“我情”也不同。
   上次,主要任務是破路,打下幾個小據(jù)點,困住幾個大據(jù)點就行了,而且我軍一次出動105個團,把握較大。
   這次,任務是收復一個縣城。這不是一個小任務,衛(wèi)立煌派一個軍去打晉城,結果半個月也沒打下來。那個軍是范漢杰任軍長的第27軍,其老底子是一名叫桂學清的留德生,仿照德國納粹部隊建立的一支別動隊,F(xiàn)在名義上由衛(wèi)立煌指揮,實際上還是“天子第一門生”胡宗南的部隊。這支部隊雖打日軍不怎么樣,裝備、訓練還是好的。如果晉城好打,他們還是希望拿下來,胡宗南、范漢杰也想風光風光。當時報刊上連續(xù)用大字標題登載攻打晉城的消息,能打下來,還不名揚全國?沒打下來,豈不丟臉?所以晉城未攻下,主要還是不好打。
   榆社也是不好打的。
   榆社城東門外,有一個呈三角形的高地。高地上有一所中學———山西省立1l中。當時教育不發(fā)達,一所省立中學規(guī)模是較大的。日軍守備司令部就設在這里,四周壘起厚厚的圍墻,修有許多復雜的工事。
   同司令部對應的是一座大關帝廟(又一說為文廟),現(xiàn)在也成了一個軍事?lián)c。
   三角形的另一條邊是一座陡峭的懸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除三角區(qū)外,日軍還在其他各城門修有堡壘。
   整個城防,共有8座堡壘,配備有平射炮4門、山炮3門、迫擊炮5門、輕重機槍數(shù)十挺。據(jù)點內囤積的彈藥、糧食足夠守軍消耗一年。
   不好打就算了,為什么非得打呀?
   這就要根據(jù)當時的具體情況來說話。在陳賡左集團(以386旅主力為基干,另附以38、25團)攻打榆社并清除附近各據(jù)點時,陳錫聯(lián)右集團(以385旅全部為基干,另附以32團)同時攻打遼縣并清除附近各據(jù)點。攻城命令剛下,部隊才砍斷外圍各據(jù)點的鐵絲網(wǎng),劉伯承一個電話打來,說:
   “立即停止攻城!”“怎么剛開火就停下來?”陳錫聯(lián)問。
   “敵人一個聯(lián)隊已從武鄉(xiāng)出發(fā),前往遼縣增援,你們立即派兵前往伏擊。”
   以攻克榆社、遼縣兩座縣城為中心目標的榆遼戰(zhàn)役部署了一支阻擊部隊,即范子俠的新10旅并附29團一部,但這支部隊是部署在平(定)遼(縣)公路上,負責阻擊北面的來敵。武鄉(xiāng)在遼縣南面,當時還沒與遼縣直通公路,沒想到日軍走山路也要來增援。
   走山路給伏擊帶來了一個麻煩,那就是難以確定伏擊地點。從武鄉(xiāng)到遼縣,有好幾條路,敵人會走哪一條呢?于是陳錫聯(lián)就請示道:
   “我們在哪兒設伏為好?”劉伯承“撥動”“神算”,想了想,說:
   “就埋伏在榆遼公路上的紅崖頭一帶,限你們在今晚12點以前趕到!
   劉伯承又“押寶”了,結果一“押”就中,陳錫聯(lián)部打了個痛快的伏擊戰(zhàn)。但這個聯(lián)隊一來,遼縣就打不成了。
   抗戰(zhàn)以來,八路軍收復過不少縣城。但那都是乘敵軍收縮戰(zhàn)線或立足不穩(wěn)之際收復的。如1937年10月楊成武派7個騎兵去偵察河北易縣的敵情,結果騎兵還沒到,守城的一個日軍中隊就撤了。樂得當?shù)氐陌傩招Σ粩n嘴,將這個故事到處宣傳,并說“八路軍是神兵,一夜可走幾百里”。至于強攻一個堡壘堅固的縣城,過去還沒開先例。
   要把日本鬼子趕出去,總有一天要攻打縣城、省城、大城市的,總得找一個地方先試一試,闖一闖。
   榆社還是可以打的。
   榆社的守敵為一個中隊欠一個小分隊,計220余名日軍,另還有60余名偽軍。
   榆社是敵人從陽泉方向深入我太行根據(jù)地腹地最西端的一個據(jù)點,在我三面包圍之中,再將榆遼公路一斷,就成了一支孤敵。當然,這也是守敵將堡壘修得特別堅固、彈藥糧秣儲備得最充足的原因。
   打榆社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在整體態(tài)勢上,日軍對太行根據(jù)地設了一個大包圍圈,像個大“囚籠”,東面是平漢路,西面是同蒲路,南面是正太路,北面是白(圭)晉(城)路(當時是鐵路,現(xiàn)已拆)。
   在完成大包圍后,日軍又從陽泉沿平遼公路南下,至遼縣后沿榆遼公路西進,進至榆社后繼續(xù)向西擴展,至我軍攻打榆社時,榆遼路敵占區(qū)與白晉路敵占區(qū)只差20來公里就會打通,一旦打通我太行根據(jù)地榆遼以北,平遼以西的那一大塊兒就會被隔絕開來,局勢會對我更為不利。因此,劉、鄧決心把它拿下來。
   劉、鄧派陳賡上陣,陳賡決心也很大。通常,八路軍打仗,都是用一個老團帶一兩個新團打。但這一次,陳賡一下就“甩”出兩張“王牌”:772團和16團。所帶的兩個新團:決死一縱隊的38、25團,被派去打榆遼公路上的小據(jù)點。
   不打則已,一打必勝,決不拖泥帶水,真是大將作風。
   9月23日23時,129師全師發(fā)起百團大戰(zhàn)第二階段戰(zhàn)役的總攻時間到了。
   不料,一陣狗叫聲驚醒了日軍,他們盲目地開槍開炮。
   運動速度被迫放慢,我軍推遲一個小時,即到9月24日零點才發(fā)起攻擊。
   我軍槍炮一響,敵軍明確了目標,還擊的火力更猛了。八路軍盡管有壓倒敵人10倍左右的總兵力,但在火力上還是“乞丐跟龍王爺比寶”,無法超過日軍。
   對打3個小時后,主攻部隊占領了西門外靠近城墻的幾排房子,離敵軍堡壘僅十余米。但由于敵人的火力太猛,再也無法靠近一步。當然,敵軍也不敢出堡壘一步。
   面對這種僵局,前敵總指揮周希漢只好下令停止攻擊,主力疏散隱蔽,留小部就地搶修工事,堅守陣地。
   不久,天亮了。陳賡親自來到前線,進入前敵指揮所。指揮所內,正在召開團級干部會議。
   “同志們!你們準備怎么打呀?25團、38團已經完成了攻占榆遼路沿線敵據(jù)點的任務,他們說要向老八路團學習,你們打不下榆社城怎么辦呀!”
   “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薄昂,就看你們的了。”“希漢,走,我們一起到前線去看看!薄扒熬危險,你不能去!”“怎么不能去?”陳賡帶上警衛(wèi)員走出了門,周希漢急忙跟上!拔,小鬼,你在那里寫寫畫畫地干什么?”“報告首長,我們在給敵人的射孔、火力點編號!薄熬幪柛墒裁囱?”
   “連長說,編好號后,每個班分幾個,各班開展競賽,看誰先完成任務!
   “很好!真聰明。希漢,馬上全面推廣這一做法。打完仗后,對這個方法的發(fā)明者要優(yōu)先記功。”
   “是,我們的火力被敵人壓下去,除裝備比他們差外,沒組織好也是個原因。前線的干部戰(zhàn)士充分發(fā)揮他們的智慧,值得我們學習!
   離開這個陣地,陳賡又跑到另一個陣地。每跑一個陣地,他就數(shù)一數(shù)碉堡上的炮口和槍眼。跑完一圈,他心中有數(shù)了。
   “攻不下才是怪事!把炮調到左后方來!機關槍火力封鎖敵人的槍眼,不準有一顆子彈從敵人的碉堡中射出來!”
   接著攻擊部隊按照給敵人碉堡上的射孔編好的號,將每個射孔都落實到人。具體是:兩挺重機槍封鎖一個重機槍射孔,一挺重機槍或兩挺輕機槍封鎖一個輕機槍射孔,一挺輕機槍或兩三名優(yōu)秀射手封鎖一個步槍射孔。(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