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訪未獲證據(jù)
陳忠明說,那些被限制自由的工友由于受到過威脅,只有警察到場才敢站出來說話。
6月29日下午5時許,新京報兩名記者在陳忠明的指引下,乘采訪車抵達定州市東南方向20公里處的北邵村。
這個村莊與定州通往固安的公路之間,尚有約1.5公里的村道。高保義磚
窯則偏居北邵村西面500米處的耕地之中。兩天前的一場大雨,令磚窯與村莊之間的一條土路泥坑遍布,行走不便。
在臨近磚窯的一塊耕地旁,兩名村民對記者說,高保義磚窯用的都是“捉來”的外地民工,民工經常逃跑,被抓回來便要挨打。
隨后,記者以征地勘察為名與磚窯窯主高保義聊了一小時左右,側面了解到,該廠工人大多來自外地。在現(xiàn)場,記者看到幾名衣衫襤褸的工人忙著拉車運磚,或給磚窯添煤,但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人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明顯跡象。
這個磚窯面積約五六十畝,一個20多米高煙囪的磚窯是它的中心,周圍并無圍墻包圍。磚窯南北兩邊,各有一片工棚,紅磚搭墻、灰色石棉瓦和黑色塑料布覆頂,高僅兩米有余。
6月29日下午,記者曾試圖接近磚窯南邊的工棚,在工棚門口,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對記者說,他不是本地人,要問征地的事應到北邊工棚找本地人。而工棚旁邊一輛高約兩米的翻斗車上,一名中年婦女坐在駕駛座上,對記者說了類似的話。
記者事后得知,此兩人正是陳忠明舉報的工頭杜元剛夫婦,而當時在杜的身旁,站著七八個赤裸上身的矮小民工,這些民工眼望記者,并未出聲。
在與窯主高保義聊天之后,記者發(fā)現(xiàn),杜元剛和那幾個民工都進了工棚。
此后,當記者返回停在村外的采訪車與舉報者陳忠明交流現(xiàn)場情況,陳表示,他本人就一度居住在磚窯南邊的工棚中,白天由杜元剛帶兩三人監(jiān)督勞動,杜妻則在高處守望,防止人逃跑。入夜,他們這些民工就會住進工棚,外邊大門緊鎖,工頭杜元剛禁止他們互相溝通,他們只能在夜里捂著被子說話。
陳忠明還說,那些被限制自由的工友由于受到過威脅,只有警察到場才敢站出來說話。
在返回定州途中,兩名記者經與編輯部溝通,決定次日陪陳忠明一起,向定州警方和勞動部門報案,并隨同執(zhí)法者再次到磚窯調查。
巧遇三名官員
警方查驗證件之后,三名便裝男子并未隨之離開!拔艺J識你,你是劉記者吧?”其中一人對記者劉炳路說。
當記者一行從北邵村返回定州市,已是6月29日晚8時許,一個小時后,包括司機在內的一行四人吃過晚飯回到大世界賓館。
此前,記者張濤于當天下午在大世界賓館登記了308和313兩個雙人標準間,這家賓館位于定州中心地帶,緊鄰市委市政府。
9時許,記者劉炳路、張濤和舉報人陳忠明在308房談話時,數(shù)名警員和三名便裝男子敲門進入,要求查驗身份證件。當時,陳忠明稱自己沒有身份證,而警員對新京報兩名記者和司機的身份證件進行登記后,并未追問陳忠明的情況。
警方查驗證件之后,三名便裝男子并未隨之離開。“我認識你,你是劉記者吧?”其中一人對記者劉炳路說。
三人隨即亮明身份:其中兩人為定州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黃宏京及該部一名工作人員。
言談之間,記者劉炳路發(fā)現(xiàn),素未謀面的三名官員對其個人情況相當了解。此后,雙方談及此前不久發(fā)生的定州6·11特大傷害案件,而劉炳路正是報道此案的記者。
三名官員就此解釋了隨警方前來檢查的原因———6·11事件后,當?shù)鼐矫刻於紝Ω髻e館展開例行檢查,而宣傳部門出于保護外來記者的目的,也經常派員隨同警方檢查。
當被問及此行目的,兩名新京報記者據(jù)實以告。定州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黃宏京當即表示,將于次日上午9時協(xié)調公安、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分別派出兩名工作人員,與記者、報料人一起去磚窯察看。
當晚11時許,幾位宣傳部門人員離開大世界賓館,舉報人陳忠明與本報司機分別在308房與313房休息,而劉、張兩記者則決定到外面走走。
當時,在賓館門口的街道上,兩名記者看到一輛警方標志的面包車,車上有多名警察。晚12時許,兩記者返回賓館時,見到那輛警車已開進賓館門前廣場,橫向緊靠新京報采訪車后方,這使采訪車已無法駛離此地。
回到房間,記者劉炳路感到有些害怕,遂與記者張濤一同睡在了司機休息的313房。但就在當晚12時30分許,舉報人陳忠明還在308房內,兩名記者當時對陳說,定州市委宣傳部已答應于上午協(xié)調相關部門去磚窯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