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段愛因斯坦訪華期間幾次放棄講學的歷史,藉此回望當年國人對愛因斯坦的熱忱和對相對論的渴求,以此紀念相對論誕生100周年。
1922年3月,中國知識界歡欣鼓舞,因為愛因斯坦即將來華講學
蔡元培先生似乎注定要與愛因斯坦訪華一事糾纏不休。1921年3月,他以北京
大學校長身份赴歐美考察,行前與學生話別,明確講道,他要聘請歐美教授名流來中國任教或講學。在其教授名流名單上,愛因斯坦名列前茅。遺憾的是,當蔡元培發(fā)出邀請時,愛因斯坦以日程安排過緊婉拒,只愿“期以他日”。
中國人寫的第一篇介紹相對論的文章,也跟蔡元培有關。那是此前4年的1917年,蔡元培發(fā)表了一個關于信仰問題的演講。留日學生許崇清在《學藝》雜志撰文批駁,論據(jù)中便有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1920至1921年間,羅素在北京大學做哲學專題講演,其中一個專題是《物之分析》,每周一講,晚七點半開始,共六講,其中五講都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將愛因斯坦與列寧相提并論,這是羅素先生振聾發(fā)聵的創(chuàng)見,他使中國知識界“從羅素來講演后,從此無人不知相對論”。更讓人高興的是,愛因斯坦先前婉拒蔡元培的邀請,但在1922年,他忽然又同意來華,因為他已接受在日本講學的邀請,其間,可以拿出一定時間前來中國講學。中國知識界歡欣鼓舞。
1922年11月13日,愛因斯坦路過上海,中國青年高興得把他抬了起來
那天上午,上海匯山碼頭人山人海,各界名流聚集在這里,迎接愛因斯坦的到來。這一天,愛因斯坦只是路過上海,準備赴日講學七個星期,只有一日停留。有報道這樣描述他:“一個相貌和藹的紳士,看起來更像一位鄉(xiāng)村牧師,而不像是發(fā)展了顛覆世界的理論而且從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手中得到諾貝爾獎的人!
這一天,愛因斯坦享受到最周到、也是最中國的接待。他吃了中國菜,聽了昆曲,游覽了城隍廟、豫園和上海主要街道,欣賞了中國書法和古代藝術品。據(jù)說,當愛因斯坦走進南京路時,上海青年學生高興得用雙手把他抬起來。
對愛因斯坦和他的相對論,中國學界傾注了無限愛心。蔡元培先生更是在扎扎實實地做著最實際的事情。在中國講學,愛因斯坦的費用是1000美金。對蔡元培來說,這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20世紀20年代的中國,軍閥割據(jù),內政混亂。為了籌集這筆錢,蔡元培動用了所能用的一切力量。他甚至攜帶愛因斯坦的信件跑到山東去找梁啟超。根據(jù)蔡元培的記錄,梁啟超對此非常支持,并承諾他所領導的講學社“可以承擔一半的費用”。
1922年12月22日,愛因斯坦說他不能再來華講學
那天,蔡元培先生忽然接到愛因斯坦?jié)M懷歉意的回信:
校長先生:
雖然我本人極愿意并且還有我們互相鄭重的約定,但我現(xiàn)在不能到中國來了,這對于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痛苦。我到日本以后,等了五個星期,不曾得到北京方面的消息,那時我猜想你們是不打算踐約了。因此,我也不好向你們詢問。還有,上海斐司德博士(Dr.Pfister)——像是受先生的全權委托——曾向我提出與我們從前約定不一致的報酬條件,我也因此猜測先生不情愿履行諾言。
因為這些原因,我將把原定訪華的時間安排給日本,并且我的一切計劃也將因不再訪華而重新安排了。今日收到您的書信,我才知道是一個誤會,但我現(xiàn)在已經不能追改旅事計劃了。
幾天后,愛因斯坦這封信的譯文刊登在了《北京大學日刊》上。
1922年12月31日,愛因斯坦再次路過上海,留下一個難圓其說的遺憾
又一次只是路過,又一次不能停留,愛因斯坦要返回歐洲,他要回家了。上!睹駠請蟆啡匀坏浅觥皬V告特刊”:《歡迎愛因斯坦博士》。文中寫道:“愛因斯坦博士是近代科學界的大革命家。他的功績不在哥白尼、牛頓之下!睈垡蛩固挂步邮芰擞浾卟稍L,講述了自己未能到北京講學的心情:“惟既來上海,未赴內地觀光,實為最大之遺憾。”
兩次途經上海,成為愛因斯坦與中國僅有的“親密接觸”。
為什么?愛因斯坦究竟為何改變赴華講學計劃?83年過去了,留下的,有三種猜測:愛因斯坦急著要趕去耶路撒冷,擔任新籌建的希伯來大學校長一職;在日本期間,他本人聽到很多關于北京大學經濟困境的傳聞,從而擔心自己的報酬落空;愛因斯坦在日期間產生了一些新想法,急于趕回歐洲撰寫新論文。
第一條和第三條顯然不成立,第二條有幾分道理。
1992年開始研究愛因斯坦的胡大年博士,現(xiàn)為紐約城市學院歷史系和亞洲研究項目副教授,他在撰寫相關論文時,找到一封愛因斯坦于1922年8月28日寫給斐司德博士的信:“很可能我會在中國進行幾次演講,我已經答應了北京大學的邀請。但是,由于中國嚴重的國內局勢,我仍不確定是否會履行這一邀請!
1922年,中國正值軍閥割據(jù)狀態(tài),首都北京也未能幸免。4月底,直隸和奉系軍閥在北京附近展開激戰(zhàn)。之后,北京內閣在1922年11月至1923年4月的6個月中,更換5次。顯而易見,北京政府確已無力征繳稅款,國外貸款也多數(shù)用于軍事。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的教育狀況可想而知。就在1922年8月,蔡元培和其他七所國立大學及高等研究院的校長,親自找到中央政府,索取已拖欠五個月的教育經費。對這些,愛因斯坦肯定有所耳聞。
那么,愛因斯坦不能在華講學,竟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報酬嗎?
1992年開始研究愛因斯坦的胡大年博士,現(xiàn)為紐約城市學院歷史系和亞洲研究項目副教授,他在撰寫相關論文時,找到一封愛因斯坦于1922年8月28日寫給斐司德博士的信:“很可能我會在中國進行幾次演講,我已經答應了北京大學的邀請。但是,由于中國嚴重的國內局勢,我仍不確定是否會履行這一邀請!
1922年,中國正值軍閥割據(jù)狀態(tài),首都北京也未能幸免。4月底,直隸和奉系軍閥在北京附近展開激戰(zhàn)。之后,北京內閣在1922年11月至1923年4月的6個月中,更換5次。顯而易見,北京政府確已無力征繳稅款,國外貸款也多數(shù)用于軍事。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的教育狀況可想而知。就在1922年8月,蔡元培和其他七所國立大學及高等研究院的校長,親自找到中央政府,索取已拖欠五個月的教育經費。對這些,愛因斯坦肯定有所耳聞。
那么,愛因斯坦不能在華講學,竟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報酬嗎?
胡大年博士說:“愛因斯坦關心自己的收入,這應該沒什么不對吧?他長途跋涉,總要能夠支付一路的費用吧,更何況,為了能到中國講學,他推掉了美國幾所大學的邀請。”
胡大年還認為,語言問題也是阻礙愛因斯坦到華講學的一個重要原因。愛因斯坦一直堅持:只有用德文,他才能很好地闡述相對論思想。但中國方面始終沒有就此問題給他一個明確答復。而這一直是愛因斯坦首先看重的前提。
愛因斯坦未能如愿來華講學,但中國人對這次講學的渴望,卻使相對論在中國更為廣泛傳播,并在1922年底至1923年初達到高潮。
此前的1919年,北京大學已率先成立物理學系。此后10年間,中央大學、南開大學、清華大學等高校也緊隨其后。1932年8月,在法國物理學家朗之萬建議下,中國物理學會成立,并立刻擁有了70名會員。30年代后,許多大學設相對論選修課,而在武漢大學,相對論是物理系高年級學生的“必修”。至此,真正是“人人都知道相對論這名詞”了。(江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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