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弘心想,這就是你的充分肯定?有你這兩條指示,只怕石亞南他們就得敗下陣來!于是,故意將軍說:“老于,你是老組織了,我看這個章法你就幫著拿一下吧!就以省委組織部的名義出臺一個文
件嘛,給文山的輪崗試點一個政策依據(jù)!”    于華北一怔,苦笑道:“一弘,我給他們政策依據(jù),誰給我政策依據(jù)。俊
   裴一弘笑得甜蜜,“怎么沒依據(jù)。恐醒胍淮未尉啓C構,壓縮編制的文件不都是依據(jù)嗎?好好執(zhí)行嘛!不過,這恐怕更激進吧?僅文山一個市就得裁下來上萬名干部!所以,安邦同志聽到文山改革試點的匯報后很高興,第一個表態(tài)支持!充分肯定了這種輪崗措施,私下還評價說,文山搞分批輪崗已經夠溫柔的了!”
   于華北感到燙手了,“既然安邦認為溫柔,那就讓石亞南他們先試下去吧!”
   裴一弘有些不高興了,“老于,我看還是要出臺一個文件,該擔的責任,我們要擔嘛,免得有人說三道四,看人挑擔不吃力!你主持搞,我和安邦做參謀吧!”
   于華北只得應了,“那好,我盡快和組織部門研究!”最后,又說起了錢惠人的事,“一弘,對錢惠人同志的調查情況,我得正式匯報一下:經過我們省委調查組三個多月的認真調查,錢惠人在經濟上還真沒什么問題!現(xiàn)在看來,我最初的判斷是錯誤的,這個賬我得認了。這個調查材料,請你看一下,如果沒意見,我準備出面和錢惠人同志談一次,老錢現(xiàn)在對我的情緒已經比較大了,不能再拖了!”
   裴一弘接過材料根本沒看,隨手丟在桌上,“老于啊,老錢當真沒問題?”
   于華北一臉的狐疑不解,“怎么,一弘同志,你還認為老錢有問題嗎?”
   裴一弘話到嘴邊卻沒說,只道:“和老錢你先不要談,有些問題還要查!”
   于華北臉上的狐疑變成了吃驚,“這么說,錢惠人在經濟上真有問題?”
   裴一弘看著于華北,一時間真不知該說啥才好,心想,你老于這個經濟學博士也不知道是怎么讀的!帶著這么深的個人成見,組織了這么龐大的班子,寧川、省城、文山查了錢惠人三四個月,竟然就沒查出此人任何問題,簡直是無能之極!
   于華北現(xiàn)出了些許狼狽,可卻也存在一絲僥幸,“一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犯過的錯誤你和同志們千萬別再犯了!不管是誰,不管他對錢惠人成見多深,都不能在這種事上亂懷疑。》駝t,不但是錢惠人,只怕安邦同志也不會答應的!”
   裴一弘這才交底道:“老于,你放心好了,錯不了!錢惠人可能存在嚴重的經濟問題,嚴重到什么程度現(xiàn)在還不敢說,安邦同志還在讓孫魯生和王汝成查著!”
   于華北像挨了一槍,一下子僵住了,“什么?安邦同志在查錢惠人?他查?”
   裴一弘點點頭,平淡地道:“一直在查嘛,只是還沒掌握比較充分的證據(jù)!”
   于華北哭也似的笑了笑,訥訥說:“這……這該不是揮淚斬馬謖吧?”
   裴一弘強掩著心頭的蔑視,“也許吧,可安邦講原則啊,該斬還是斬了嘛!”
   于華北難得說了句心里話,“那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查,他想不斬也不行了!”
   裴一弘實在忍不住了,“老于,你這話好像說出格了吧?讓我和同志們怎么想?你作為主管副書記,差點讓一個嚴重的經濟腐敗分子從你眼皮底下溜掉!安邦同志發(fā)現(xiàn)了線索,幫你們查了一下,倒又落下了不是!老于啊,我得提醒你一下了:如今是市場經濟時代,在經濟上沒兩把刷子,只怕連案子都沒法辦。
   于華北的臉掛了下來,陰陰地說:“一弘同志,別忘了,我可是經濟學博士!”
   裴一弘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給于華北面子,于是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好了,這事到此為止,不談了!老于啊,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將來文山市長的人選吧,這個事得考慮了!安邦同志的意見是充分民主,省內公開選拔,我贊成,你老兄的意見呢?!”
   于華北不談自己的意見,仍糾纏著錢惠人的問題,“一弘同志,錢惠人的問題正式立案審查了嗎?你和安邦同志,還有省委就敢斷定老錢一定是腐敗分子嗎?如果是這樣,那在此之前我這個主管副書記怎么會一無所知呢?我希望聽到解釋!”
   裴一弘壓抑著心頭的惱怒,嚴肅地說:“華北同志,那我就回答你:“如你所知,錢惠人的確沒有正式立案審查,為什么呢?原因很簡單,沒有充分的立案證據(jù)嘛!也正因為如此,我和安邦同志才沒正式向你通報!這個解釋你能接受嗎?”
   于華北陰著臉道:“這個解釋我接受!不過,一弘同志,我仍覺得趙安邦做過分了!如果不是別有用心,他應該及時和我們通氣,那樣也就不至于把我搞得這么被動!”
   裴一弘一聲長嘆,“老于啊,請你給安邦同志一點理解好不好?你們歷史上產生過一些工作矛盾,你在我面前也承認過,對錢惠人成見很深!那么,請設身處地替安邦同志想一下:在沒有掌握充分證據(jù)的情況下,他敢把曾和自己共過命運的老部下交給你來查嗎?安邦同志不是圣人嘛,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既要講黨性、講原則,又要對自己的下屬同志負責,這有什么錯?哪來的什么別有用心呢?”略一停頓,又說,口氣和緩,話卻不無刻薄,“如果安邦也反問你兩句:你這個主管書記的經濟學博士是怎么讀的?怎么把錢惠人查成了廉政模范?你又該怎么回答呢?所以,老于啊,你不但不要生安邦的氣,還得好好感謝安邦才是。
   于華北無話可說了,郁郁道:“那么,錢惠人的材料什么時候移交紀委?”
   裴一弘淡然道:“快了吧,估計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恐怕要先上常委會!”
   于華北告辭走后,裴一弘越想越氣,忍不住和趙安邦通了個電話,婉轉地通報了和于華北的談話情況,提醒說:“安邦啊,老于面子上下不來,有些情緒,你就要注意了,錢惠人的材料一旦落實,要馬上和老于通報,讓他在常委會上主談!”
   趙安邦何等聰明,一聽就明白了,爽快地道:“放心吧,老裴,我省反腐倡廉的成績全是咱華北同志的,我既不會去搶,也不會出他的洋相,一定把他想要的面子給足!我現(xiàn)在倒有另一個擔心哩,就怕這位于副書記夸我對錢惠人大義滅親!”
   裴一弘心想,于華北若是真別有用心這么干,趙安邦就要被抹上白鼻梁了:關鍵時刻你不保護自己的部下,以后誰還替你賣命?!于是,勸慰說:“安邦,這你也放心,我想不會的,老于已比較被動了,現(xiàn)在要保面子啊,不至于這么做的!”
   趙安邦說:“那就好,你大班長最好再和他打個招呼,別陷我于不義!”接著,便發(fā)起了牢騷,“老裴,你倒說說看,像我們于副書記這樣平庸無能的干部到底是咋上來的?我們的用人機制是不是有問題?還經濟學博士呢,我看連入門的水平都沒有!他師從的那個湯教授我知道,學問稀松得很,只會搞證券投機!”
   裴一弘打哈哈道:“行了,安邦,世上平庸之輩不是一個兩個,咱們也都有平庸的時候!老于總的來說還不錯嘛,畢竟盯了錢惠人這么多年,也算盯對了!”
   趙安邦沒好氣地說:“對什么?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哦,糾正一下,錢惠人現(xiàn)在還不敢說就是死耗子!此人我很了解,搞經濟是把好手,搞腐敗的手段水平也高著呢,只怕夠老于這瞎貓對付的,搞不好這耗子還會一溜煙跑了!”
   裴一弘心里一驚,“不至于吧?安邦,你可別給錢惠人透露什么。 保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