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專業(yè)班的全體女生,被學!皬娦薪M織”參與了一場接待來訪領(lǐng)導的陪舞任務。那些領(lǐng)導半摟半抱著她們,一邊跳舞一邊還和她們講著一些什么身材好、皮膚好之類的話,有些人還追問她們的手機號碼,有的則故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南京師大音樂學院女生停課陪舞事件”前天經(jīng)《新周報》報道后,社會一片嘩然:大學豈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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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哪個部門哪家企業(yè)為了接待領(lǐng)導,從員工中挑幾個長得標致一點的女士去陪領(lǐng)導吃飯、跳舞、唱歌什么的,甚至本單位沒有到其他單位借,公眾是不會驚詫的。似乎如此這般已然成為一種“潛規(guī)則”,見怪不怪,社會有種心照不宣的曖昧默契,不這樣反而會成為新聞——可當大學發(fā)生了這種事情的時候,人們接受不了了,驚訝了,憤怒了。
這種“差別對待”表明了公眾和輿論對大學有著一種理想主義的角色期待:知識即美德,站在知識和思想的制高點上,大學在道德操守和精神品質(zhì)上得高社會一籌——有著大學獨立精神的牽引,這樣的社會道德才不至于滑坡到無以挽救的地步。所以有些事情社會干得,大學干不得。這不僅是外界對大學的角色期待,也是許多大學生對大學的自我角色感知,從這起事件中女生們的反抗和校園BBS的聲援可以看出他們在這方面“高貴不可侵犯”的集體認同。
那么就事論事,在“停課陪舞”這件事上,公眾輿論和大學生們的哪根神經(jīng)被觸動了呢?那就是“大學不是官場的婢女”!而“強行組織女生陪來訪領(lǐng)導跳舞”則把大學推到了一個“官場婢女”的尷尬地位:只有婢女才能夠被如此召喚,只有婢女才會有這種媚態(tài)。
蔡元培先生說:大學者,研究高深學問者也——這一定位注定了大學是高貴的,大學是應該有一種獨立自由精神的,這種精神要求大學能夠在世俗權(quán)力面前保持獨立清醒的價值判斷,不同流合污,不阿諛奉承,不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不當官場的婢女,與金錢、政府等世俗力量保持一定的距離。這一點西方的很多名校做得非常好。
比如說哈佛大學,1986年是哈佛大學建校350周年,哈佛大學300周年校慶時曾有羅斯福總統(tǒng)出席,哈佛大學打算援舊例邀請當時的總統(tǒng)里根出席并演講。里根接到邀請欣然接受,但私下提出一個要求,希望哈佛大學授予他榮譽博士學位。校董事會廣泛征求全校師生意見的結(jié)果是,里根被拒絕了。
還有牛津大學,蘇格蘭北部一個教育相對不發(fā)達的郡好不容易有個學生的成績達到了牛津大學的錄取標準,當?shù)卣喈斨匾暎山淌谠诿嬖嚭笳J為該學生不行,拒絕了她的入學申請。事情從當?shù)刈h會鬧到中央議會、教育大臣、副首相,都被牛津大學婉言拒絕,最后鬧到布萊爾那里,牛津大學還是沒松口。很沒面子的首相發(fā)牢騷道:牛津真是太古板了。牛津大學師生得知后,極為憤慨,學校立即取消了授予布萊爾榮譽博士學位的原定計劃。
可我們的大學在這方面是很有問題的,“強行組織女生停課陪舞”一事把問題通俗地暴露在公眾視野中:瞧,不就來了幾個領(lǐng)導嘛,就表現(xiàn)出如此的媚態(tài),強行停課讓女生去陪舞,如此這般,大學的尊嚴何存,獨立精神何在?斯文掃盡啊。其實,“領(lǐng)導來了停課陪舞”只是“大學成為官場婢女”的符號性事件,類似現(xiàn)象早就很普遍了,公眾對“大學俯首于世俗權(quán)力”應該是心照不宣的了。
又要回到那個老話題了:我們的大學能不能跟外國的大學比,人家的大學有著獨立于行政權(quán)力的體制,而我們實行的是行政主導的高校管理評估制度——這獅子跟老虎怎么學呢?不看領(lǐng)導的臉色行事,不當婢女,校長的“官帽”就可能保不住,哪兒有“拒絕提供女生陪舞”的底氣?曹林
(責任編輯:閆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