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和他并不熟悉,及至他把一摞厚厚的材料擺到我的面前,我才結識了這位青年人。
這個結識,不僅僅是和他本人的結識,而主要是對他事跡的了解,說實話,起初我對不善言辭的他并不那么看重,可是當我對他的了解日益加深的時候,不禁感到大吃一驚:這位年僅39歲的留法醫(yī)學博士用自己
辛勤的汗水釀造出了屬于自己的春天!不是嗎?那一件件、一樁樁感人至深的動人故事,都無不向我展示了這樣一個事實:青島市第一個在國外獲得臨床博士學位并取得主治醫(yī)師資格,被青島市立醫(yī)院以特殊海外留學人才引進的心臟外科主任池一凡,把自己的前途與時代的脈搏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夢圓馬賽
1987年畢業(yè)于山東醫(yī)科大學的池一凡,被分配到青島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心胸外科,當了一名普通的外科大夫。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在實踐中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知識與時代的要求相差甚遠。1995年他帶著強烈的求知渴望,回到母校繼續(xù)深造,攻讀碩士學位。這位與時俱進的青年人,1997年又遠赴重洋,只身來到法國攻讀心臟外科博士學位。心臟外科的特點是病人的病情重,病種復雜,專業(yè)難度高,風險系數大,有著男子漢剛毅堅韌性格的池一凡,依然選擇了這個專業(yè)。在異國他鄉(xiāng),他經歷了海外學子所感受到的種種艱難,然而池一凡卻把這看作是培養(yǎng)和檢驗一個人自我能力和價值的考驗。他從踏上法國的第一天起就堅信,來自改革開放中國的中華兒女有著光榮的傳統(tǒng)美德,既有聰明才智又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只要經過他們的刻苦努力,總有一天會從一名苦苦求學的留學生變成一名外國的臨床醫(yī)生。在這種信念的驅使下,他克服了學習和生活中的種種困難,經過4年的奮斗,終于圓了他在國外行醫(yī)的夢。從只讓看手術到允許上臺當助手,從只能作助手到取得主刀資格,最后成為一名法國馬賽Timone醫(yī)院心臟外科中心醫(yī)生。他一步一個臺階地往前沖刺,而每一步的背后,又不知他付出多少心血。作為一名中國醫(yī)生,能在競爭激烈的法國站穩(wěn)腳跟,融入主流社會,不能不說是他在事業(yè)上的一大轉折,也是一次質的飛躍。1999年11月,他獲得法國醫(yī)學博士學位并開始擔任法國馬賽Timone醫(yī)院心臟外科主治醫(yī)師。從此,他潛心研究,努力實踐,先后開展各類心臟手術2000多例,行心臟移植手術近百例,行冠狀動脈搭橋手術1000余例,行心臟瓣膜置換、成形或再次心臟瓣膜置換手術近千例;開展的房間隔缺損、室間隔缺損、紫紺型心臟病治療、成人風濕性心臟瓣膜置換手術、瓣膜成形手術、冠狀動脈搭橋手術、心臟移植手術、人工心臟植入等臨床手術技術達到國際先進水平。一舉成了法國馬賽Timone醫(yī)院優(yōu)秀的心臟外科主治醫(yī)師。每當他回憶起在法國的這些不平凡的經歷時,池一凡便深有感觸地說:“人的一生如果遇到困難就輕易打退堂鼓或繞道走,那你注定成不了大器,甚至一事無成。我的體會就是越是困難越要向前沖!彼趪獾某晒,不正說明了這一點嘛!
義無反顧
身在海外,心系祖國的池一凡,在法國期間,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祖國的進步和變化,更關心國內心臟外科的發(fā)展。在事業(yè)有成,不,更準確地說是在出國之時,池一凡就暗下決心在掌握了國際先進的臨床手術技術和治療方法之后,就要報效祖國,為養(yǎng)育了他三十多年的故鄉(xiāng)人民服務。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體現他的人生價值。
機遇終于來臨!2000年青島市及衛(wèi)生局終于熱情地向他招手,池一凡果斷地作出了一個令其家人意想不到的抉擇,婉言謝絕眾多法國同行和朋友的挽留,放棄了優(yōu)越的工作生活環(huán)境,義無反顧地帶著妻子和兒子,回到了闊別達四年之久的故鄉(xiāng)———美麗的青島市。
同其他海外歸來的學子一樣,工作熱情和現實環(huán)境往往會產生較大的落差。為了避免這個落差,池一凡早有心理準備。在回國的前一年,他先從法國專程回國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考察,對青島市立醫(yī)院心外科專業(yè)發(fā)展狀況及現有硬件設施等有了初步的了解。與國外相比,國內醫(yī)院管理體制、設備條件和人員配備等諸多方面都有著很大的差距。如果將國外先進的醫(yī)療技術和管理方法吸收借鑒過來,并能與國內的具體情況結合起來,是擺在池一凡面前的關鍵問題。
對于一個從國外回來的知識分子來說,只有扎根在深厚的民族土壤和現實生活之中,才能構建起豐滿的知識結構和科學的世界觀。他針對心外科專業(yè)分工不清、技術含量低以及過多依賴省內專家的問題,首先提出心外科獨立建科的建議。而且詳細論證了把心外科建設成一個出色學科的必要性和可行性。醫(yī)院領導認為他的意見切實可行,便采納了他的建議。就這樣,在一路綠燈中,心外科很快誕生了,并委任池一凡為科主任。他深知領導的信任和肩上擔子的分量。在國外,他是一個純粹的醫(yī)生,工作思路和工作視野非常單純,而現在,他不僅要做醫(yī)生,還要負責一個學科的發(fā)展和建設,這對他來說,無疑又是一個新的挑戰(zhàn)。
池一凡笑迎挑戰(zhàn)。他把這視為施展自己才華和體現人生價值的最好機會。因為他心里有數:其一,有領導的大力支持。從他進醫(yī)院的大門起、市、衛(wèi)生局和醫(yī)院的領導,曾多次就心臟外科的建設和發(fā)展征求他的意見,并破例在人、財、物等多方面為其提供了特事特辦的“快車道”:給心臟外科配備了病房、監(jiān)護室,增設了門診;引進了心臟外科博士和碩士專業(yè)人才;派出麻醉醫(yī)生到國外進修,定期與國外醫(yī)院進行技術交流,全面提升心臟外科醫(yī)護人員的綜合素質;購置了必要的儀器設備,為心臟外科開展高難度手術打下良好的基礎。其二,有一支素質高、專業(yè)技術水平較強的科室隊伍。新成立的心臟外科技術隊伍精干年輕,學歷層次較高,思想開放,崇尚科學管理理念和管理方法,接受新鮮事物快,尤其是國外先進醫(yī)療技術更易接受,容易形成共識。作為這個科室負責人的池一凡,非常懂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愈來愈強調集體、團隊的整體力量。只有一個團結、和諧、向上的集體,才可能在激烈的競爭中有所作為,才能立于不敗之地。他緊緊依靠大家,吸收國外的先進經驗,大膽地建立起適合中國國情、行之有效的一套管理體系,如用英語查房和帶教、術后病人蘇醒前醫(yī)生守護觀察等,一改往日的一些不良做法和習慣,大大地提高了醫(yī)護人員工作的主動性和責任感。
名不虛傳
2001年2月,如魚得水的池一凡和同事們共同努力,克服各種困難,采取國際上先進的診療技術,成功地開展多例復雜疑難心臟外科手術,挽救了許多重癥心臟病人,大大提高了市立醫(yī)院的心臟外科技術水平,使醫(yī)院心臟外科手術例數成倍增長,年收治病人150余例,完成各種心臟手術100余例,并且在手術難度和手術質量方面都有了質的飛躍,獲得了病人及同行們的好評。
池一凡是一個血氣方剛,富有魄力,善于思索的人。曾經有兩位患晚期風濕性心臟病多瓣膜損害的病人,合并重度心功能衰竭,輾轉多家醫(yī)院治療效果不佳,已被某些醫(yī)院判了“死刑”,病人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來到市立醫(yī)院。當時,有的同事就勸說他為了自己的聲譽,不要冒這個風險,可他毅然收下了病人。他在查閱了國內外大量文獻的基礎上,根據自己的臨床經驗和在國外掌握的先進技術,組織全院相關科室進行病例討論,制訂了周密可行的手術方案,成功地為病人施行了心臟多瓣膜置換手術。手術后,他和心外科的同事們日夜守護在病人床邊,及時處理各種并發(fā)癥,直到病人康復出院。病人出院后,他及時指導病人的康復治療,使病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又重返工作崗位,大大提高了病人的生活質量。還有一位年逾七旬的晚期冠心病病人,多支冠狀動脈嚴重狹窄,他為其施行了冠狀動脈搭橋手術。術后病人相繼出現了肺部感染、呼吸功能不全、上消化道出血、營養(yǎng)不良造成刀口裂開等并發(fā)癥,病人隨時有生命危險。他又和相關科室配合,采用氣管切開人工呼吸機輔助呼吸、靜脈營養(yǎng)、內窺鏡消化道止血等,應用先進的設備,采用有效的綜合治療方法,經過了數月的搶救和精心護理,病人終于康復出院。他還成功地為兩例外傷性心臟破裂的病人施行了心臟修補手術,挽救了病人的生命。
萬事開頭難,難就難在沒有先例可供借鑒,具有很大的風險和失敗因素。他抱著必勝的信念,充分發(fā)揮自身的優(yōu)勢,精心打造和依靠團隊精神,迎難而上,開展了多項創(chuàng)新或高難手術,其中包括:改良單純腋下小切口微創(chuàng)治療先心病動脈導管未閉,部分胸骨劈開正中小切口行體外循環(huán)心臟手術,雙瓣膜置換加三尖瓣成形治療心功能Ⅳ級終末期風濕性心臟病,生物瓣膜毀損的再次換瓣手術,二尖瓣置換術后瓣周漏急癥行再次換瓣手術,二尖瓣成形加人工瓣環(huán)置入治療重度二尖瓣關閉不全,老年終晚期冠心病人冠狀動脈搭橋手術,Benta11手術同時加二尖瓣置換術治療晚期Marfan綜合癥,DeBakey、裥椭鲃用}夾層動脈瘤外科手術治療,自體材料行RVOT及肺動脈瓣重建治療小兒重度感染性心內膜炎等。有些手術填補了青島市心臟外科領域多項空白。青島市立醫(yī)院目前已能常規(guī)開展體外循環(huán)心臟手術,其手術難度已經達到國內先進水平,個別手術技術水平已達到國際水平。
心貼病人
“德醫(yī)雙馨”是池一凡工作的寫照。他不但具有嚴謹科學的治學態(tài)度,精湛高超的醫(yī)療技術,還有高尚的職業(yè)道德。工作中多次拒收“紅包”和禮品,先后收到錦旗十多面、表揚信三十多封。池一凡常以自己的切身體會,對科里醫(yī)護人員講:“要做一名病人滿意的合格外科醫(yī)院,必須具備嚴謹的科學態(tài)度,豐富的臨床經驗,高超的手術技巧,更重要的還要有無私奉獻的精神!彼坏@樣講,而且身體力行。剛回國時,家中的生活安排及11歲的兒子不適應國內的生活環(huán)境,常鬧著要回法國,他都無暇顧及。為方便對病人的病情觀察,他臨時放棄了醫(yī)院為他提供的條件舒適的住房,一直住在醫(yī)院附近的簡易房內,不知陪伴了多少個危重病人,度過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去年11月,有一位從農村來的18歲危重病人,家境非常貧寒,當得知需要花兩萬多元的醫(yī)療費時,竟哭著要離開醫(yī)院?吹竭@情景,池一凡心里好難過。他想,治病救人是醫(yī)生的天職,絕不能眼看著這年輕的生命過早地離開人世。他同科里的同志一起捐款,又同院里的領導交涉,給病人辦理了“扶貧病床”,成功地為病人做了手術。但術后病人病情出現反復。每當病情惡化時,他就住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科里的醫(yī)護人員也都積極靠上去。經過30多天的精心治療和護理,終于使病人康復出院。臨出院時,病人“撲通”一下跪在了池一凡的面前,流著感激的眼淚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回國后的第一個新年,池一凡向科里的同志們道出了自己的心聲,他說:“回國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自己的所學無私地奉獻給家鄉(xiāng)人民。今天,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這一點,我已經做到了!每當我看到病情復雜的病人經過我的手術后獲得新生,重新找回生的希望的時候,我就感到手中的手術刀是那樣的重;每當病人以中國人特有的感激方式對我表示感謝的時候,我心靈深處都會受到極大的震撼。對我來說,這既是一種人生的成就感,又是一種更沉重的責任感。這是我在國外永遠體會不到的!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人民的生活水平逐漸提高,但城市弱勢群體和農村的一些并不那么富裕的地區(qū),有些可能出現因病致貧的現象。面對這種現實,池一凡認為,作為一個對社會負責、自尊自愛的醫(yī)生,應具備的最高境界就是自覺地愛護病人,急病人之所急,幫病人之所需,為病人提供優(yōu)質的技術服務和親情服務。在他心里裝著的是,如何提高診斷診療水平,降低住院天數,避免不必要的檢查,把醫(yī)療費用降低到最低限度,他認為這是對病人的最大關愛。當他在報紙上看到,心臟外科“房、室間隔缺損修補術”的手術費用和住院天數在衛(wèi)生局抽查的青島20家醫(yī)院中列倒數第一名的時候,他和科里的同事都感到非常欣慰。是啊,怎能不讓人高興,這個倒數第一名,正是他們付出心血的結果!
高超的手術,高尚的醫(yī)德,使他的知名度迅速提高,也迎來了眾多慕名而來的就診病人。出于種種動機和目的,病人及其家屬,術前向醫(yī)生送“紅包”或宴請,池一凡非常理解病人的心情和動機。但是,他認為病人患病本身就是很不幸的事情,不僅要忍受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還要在經濟上蒙受巨大的損失,作為一名有良知的醫(yī)生,他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只能雪中送炭,絕不能雪上加霜,更不能乘人之危為自己撈好處,謀取不義之財。作為科室的管理者,只有靠自身的清正廉潔,為大家做出榜樣,才能凝聚人心,才能要求別人,管好科室。因此,在實踐中他嚴格執(zhí)行各項醫(yī)療操作規(guī)程和規(guī)章制度,恪守職業(yè)道德,提高自身素質,自覺抵制各種不良之風的侵蝕。每當病人或家屬想對其表示“意思”的時候,他總是婉言謝絕,有時難以拒絕,事后通過別的方式退回。在他的垂范下,全科的同志自覺規(guī)范自己的行為,真正地做到了廉潔自律,潔身自愛,在科室逐漸形成了積極向上、廉潔行醫(yī)的良好氛圍。
繼續(xù)登攀
沒有超越現狀的睿智和銳氣,就沒有人類的發(fā)展;沒有創(chuàng)新的強烈意識,就沒有人類的進步。
科研是臨床的基礎和源泉,在扎扎實實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池一凡非常重視臨床經驗的積累,積極投身科研工作。
近兩年來,他先后在《世界心臟瓣膜疾病雜志》、《世界人工器官雜志》、《法國心胸外科雜志》等國際雜志上發(fā)表具有較高學術水平的論文3篇,參加國際和國內學術會議4次,有多篇論文在大會上宣讀交流。目前承擔國家教育部資助科研課題一項,供心短暫缺血對心臟移植效果的影響;承擔青島市科委科研課題一項,影響國內原位心臟移植效果的實驗研究。目前課題已進入實施階段,并且已率先在青島市開展動物原位心臟移植的實驗研究,并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有耕耘才有收獲。付出和回報兩者常常是成正比的。池一凡沒有辜負領導和家鄉(xiāng)人民對他的期望;而家鄉(xiāng)人民理所當然地給予了他應得的回報。
2002年,對于2001年剛剛加入中國共產黨的池一凡來說,是他一生中最不平常的一年,也是他最光榮的一年。就在這一年,他手捧著鮮花榮獲了七項殊榮,其中,青島市人民政府授予他青島市優(yōu)秀留學回國人員;山東省衛(wèi)生廳授予他山東省衛(wèi)生行業(yè)行風建設標兵;青島市衛(wèi)生局授予他青島市衛(wèi)生局專業(yè)技術拔尖人才;青島市科技局及共青團青島市委授予他青島市科技創(chuàng)新標兵;青島市立醫(yī)院授予他青島市立醫(yī)院突出貢獻專家;青島市立醫(yī)院授予他青島市立醫(yī)院先進工作者;青島市人事局、青島市衛(wèi)生局授予他青島市著名好醫(yī)生。2003年他又被青島市人民政府分別授予青島市勞動模范、青島市提名十大杰出青年獎、青島市優(yōu)秀醫(yī)學臨床專家。在不久前舉行的全省留學工作會議上他又被山東省人民政府授予山東省優(yōu)秀留學回國人員創(chuàng)業(yè)成就獎。
看到這些耀眼的光環(huán),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池一凡是用自己的真才實學干出來的,是用自己的汗水拼出來的。“梅花香自苦寒來”,用這句話來概括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在眾多的殊榮面前,池一凡謙虛有加,他說:“榮譽應該屬于集體;榮譽是領導和群眾對我的鼓勵和支持!彼褬s譽當作自己工作的新起點,經常鞭策自己。他認為,攀登科學的道路,是永無止境的;為人民服務的道路,是永無止境的。(于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