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和小康一起,又有了第二次出手、第三次出手,搞得劉川不得安生,她也從中獲得了莫大的快慰,莫大的滿足。但滿足之后她所品味的,又是莫大的空虛,她到底得到了什么?
盡管小康一再慫恿,但單鵑始終下不了決心,是將劉川除掉,還是卸他一條胳膊?還是給他破相,讓他永遠不能再帶女孩逛街,永遠沒有女孩再敢愛他?為了讓劉川破相他們專門買了硫酸水,然后開始尋找下手的機會。這天晚上他們跟蹤劉川到了醫(yī)院,他們完全有機會跟進去將硫酸潑在他的臉上,然后逃之夭夭,但在最后一刻單鵑再次改變了主意,她寧可卸他一條胳膊也不忍毀掉他的容貌。那張臉曾經(jīng)讓她愛不釋手,曾經(jīng)讓她夜不能眠!如果毀掉了這張美麗的面孔,還不如索性取他命來!
于是,她把那瓶硫酸水全都倒在了那輛早已傷痕累累的沃爾沃上,并且無所畏懼地留下了那張字條。
第二天傍晚,暮靄深沉的時刻,她在大望釣魚場的無人之境,終于面對面地見到了劉川。
劉川是一個人來的。
劉川完全可以,也完全可能,帶警察過來捕捉他們,對此他們早有準備,所以他們選定這個道路四通八達的魚塘。這里易于隱蔽,利于脫逃,明處視野開闊,暗處步步為營。他們商定,或者說,是單鵑向小康作出了保證,只要劉川真的把警察帶來,那他們就判他死刑。
劉川沒帶警察,這讓小康有點失望,卻讓單鵑熱淚雙流。她說不清為什么突然流淚,說不清這眼淚是因為恨還是因為愛,還是僅僅因為,劉川終究沒帶警察。
劉川一個人來了,他沒有責問他們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也沒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也沒有對過去的一切作出解釋,他來到這里只是想要表達他上次前往秦水的本意——他想幫她找個工作,還想資助她出來上學。他說她應當趁年輕多學些知識,哪怕僅僅是學會一門專長。小康打斷劉川的表白,說既然如此你帶錢來了嗎,你讓單鵑上學打算出多少錢?劉川說錢我今天沒帶,不過單鵑如果肯學我一定把錢備好,我先出兩萬塊錢吧,足夠一年的學費。小康冷笑說兩萬?我看你們家富得滿地流油,你住那么氣派的房子開那么氣派的車子,兩萬你也說得出口!劉川說我現(xiàn)在手上沒有現(xiàn)錢,兩萬我已經(jīng)很盡力了。小康說那好,什么時候交錢你講個日子。劉川說明天吧,明天還在這個地方,還是這個時間,明天我一定把錢帶來。
小康不再作聲,仿佛一切談好。劉川看看單鵑,說了聲:“明天見!比缓筠D(zhuǎn)身要走,不料單鵑突然開口,她用哭腔叫住了劉川。
“劉川!”劉川站住。“劉川,我不要錢,我要我爸爸!”
哀鳴憑空掠過,單鵑轉(zhuǎn)身跑開,她的身影被隨即籠罩過來的夜幕迅速收走,連回聲都未有片刻停留。
劉川剛剛回落下去的心跳,被這聲嘶鳴重新拉到喉頭。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上單鵑,再做一番理性的規(guī)勸,也不知道該不該就此掉頭,朝另一個方向顧自走開。此時鎮(zhèn)定自若的似乎惟有小康,他望著單鵑跑遠的背影冷冷地笑笑,隨后轉(zhuǎn)臉沖劉川平靜地說道:
“明天這個時候,你拿錢來吧。先交兩萬!什么時候你交滿五萬,咱們之間就算兩清!”
第14章
五萬塊錢對已經(jīng)事實上陷入破產(chǎn)的劉川來說,是一個難以籌措的數(shù)目。他惟一的辦法還是給王律師打電話,向他好言求助。王律師非常幫忙,他建議劉川先回去看看家里還有什么值錢的家當,他可以聯(lián)系一家拍賣公司拍賣套現(xiàn)。他甚至表示,在拍賣收入到手之前,他可以先借給劉川一部分現(xiàn)金。
和王律師通完電話劉川心情稍定,急急忙忙回家尋找值錢的東西。他爸爸這些年把錢全都投到公司去了,家里除了家具電器之外,除了那個不得已而收進來的乾隆筆洗之外,再沒什么保值增值的東西。他現(xiàn)在住的這幢房子和開的這輛汽車,也都是落在公司名下的,法院僅僅允許暫住暫用,賣則絕對不行。再說車子既已毀成這副模樣,別說賣了,說不定以后法院還讓他賠呢。
劉川老爸真正給家里大把花錢的,是家具和裝修,墻紙面料都是進口的,家具燈具也都從國外專門訂購。但裝修這東西無論花多少錢,墻紙只要一糊到墻上,大理石只要一貼在地上,馬上就喪失了交易的價值。家具也一樣,再名貴的床,一被睡過,就再也賣不出價錢來了。誰樂意花大把錢買一個別人睡過的床?除非是希特勒、麥當娜或者是康熙皇帝睡過的,那又另當別論。(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