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日下午,科技部部長、中國科學院院士徐冠華及中國科學院院士洪國藩等人,就我國發(fā)展高新技術產(chǎn)業(yè)等方面的問題回答了中外記者的提問。
當被問及如何看待克隆技術的問題時,洪國藩說,克隆作為技術本身,是中性的,但是我國反對在中國國內克隆人。在不違反社會倫理道德的基礎上,我國可以進行有關研究和克隆稀有動物的研究。我們也可以進行有關研究,給人類的器官和組織提供可能的來源。
克隆人到底是種什么東西,真的克隆人出現(xiàn)后到底將會怎樣?
意美科學家要克隆人
據(jù)新華社今晨晚報專電報道,美國和意大利的兩位生育學家9日表示,他們將計劃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個克隆人”。美國生育學家扎沃斯和意大利生育學家韋里諾·安蒂諾里表示,他們希望制造出“第一個克隆人”,并且初步計劃選擇生育上有困難的人為對象,試驗有可能在一個地中海沿岸國家進行。這兩位生育學家宣布這個計劃的同時稱,他們只是想進行一次科學試驗,而不想制造混亂。他們希望科學界對他們的嘗試保持平常心。韋里諾·安蒂諾里是意大利經(jīng)驗豐富而又頗具爭議的生育學家。1994年,他做了一件在其從醫(yī)經(jīng)歷中最驚世駭俗的事,即采用人工授精的方法使一位年過六旬的老太太懷上了孩子。安蒂諾里為此大出風頭,但他同時也受到了羅馬天主教會的嚴厲譴責。一個多月前,當他在其私人診所里向新聞界宣布他的克隆人計劃時,自然又使他無限風光了一把,當然他的計劃又一次讓梵蒂岡感到震怒。與他合伙的美國人扎沃斯也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生育學家。
意大利的安蒂諾里與美國的扎沃斯合作研究克隆人,其目的是為了幫助不育夫婦。他們的具體作法是,提取丈夫的體細胞,取出細胞核,然后再提取妻子的卵細胞,去除細胞核,再將體細胞的細胞核植入卵細胞內,通過電流激活這個組合細胞,使其分裂發(fā)育,成為一個克隆人。這樣的克隆人會是什么樣的人呢?
動物如此,人何以堪
中國醫(yī)學科學院分子藥理學和分子神經(jīng)生物學教授張德昌認為,由于這種克隆與多莉羊的克隆技術路線一樣,只有父系或母系一方的染色體和基因,缺少親代另一方的染色體,因此這樣克隆出來的人是否正常,誰也沒把握。就目前所知的情況推測,這樣的克隆人要么有缺陷,要么是弱智。
由于沒有人被克隆出來的事例,我們只能列舉一些動物方面的事例,因為克隆人也是照克隆動物畫瓢進行的。世界上已經(jīng)誕生的克隆動物,無論是牛羊還是鼠兔,迄今的研究結果表明,它們幾乎都具有遺傳缺陷。典型的例子是1998年2月20日法國克隆的小,敻覃愄兀瑑H存活了一個多月便死亡。原因在于,瑪格麗特患有嚴重的基因缺陷。我國的克隆羊元元在出生后不到兩天死亡,也是因為有嚴重的生理缺陷。2001年1月8日,美國克隆了一頭白肢野牛,只存活了兩天就死亡,原因也在于免疫系統(tǒng)有致命缺陷,無法抵御病菌感染。由此看來,克隆人也不會比克隆動物好到哪里去。
難以道清說明的關系
中國醫(yī)學科學院細胞生物學家章靜波教授認為,克隆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從這次意美兩國科學家透露的計劃看,是把丈夫精子里的細胞核放入妻子的去核卵子中,這樣,卵子中還剩下細胞質和細胞膜,而細胞質中的物質(稱為細胞器)也參與了創(chuàng)造生命,比如線粒體,其中含有DNA,稱為線粒體DNA,是只從母系遺傳的,它們也是遺傳物質,所以這樣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并非完全是一個人的復制品,未必一定是癡呆,但也不好說。
假如你想要以克隆的方式要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和你的麻煩會沒完沒了。
章靜波教授說,從遺傳學角度看,這個孩子并非你的孩子,而是你的同胞弟弟或妹妹。因為沒有兩性性細胞染色體,所有遺傳物質的交換和重新組合分配產(chǎn)生新的個體,只是父系或母系一方的性染色體在人工激活的條件下復制分裂,形成新的個體,這只是一種細胞的復制,克隆人與被克隆人只是同胞關系。從社會倫理看,克隆人與被克隆人也不是父母與孩子的關系,只能是同胞關系。
但如果從發(fā)育生物學角度看,克隆人也經(jīng)歷了從一個到兩個細胞,再按細胞幾何級數(shù)增長而產(chǎn)生的生命,所以也可以認為克隆人與被克隆人是親代與子代關系。再從生育過程看,由于經(jīng)歷了在母體子宮發(fā)育和最后分娩的過程,也可以認為克隆人是被克隆人的孩子。所以這種關系既復雜,又說不清楚,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可怕的未老先衰
克隆人的另一個麻煩是,他或她可能與被克隆人有同樣的年齡。英國羅斯林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于1999年檢查了克隆羊多莉細胞中的端粒,發(fā)現(xiàn)其端粒比預期的短20%,幾乎與其9歲的母親(提供細胞核的母羊)的端粒長度一樣。端粒是控制壽命的重要物質,它縮短到一定程度后,細胞就不會再分裂,從而完成生命過程并走向死亡。
這說明多莉比正常生育的羊要老得多,但它的衰老有因可尋。多莉是來自一頭6歲綿羊的乳腺細胞的細胞核,它與這頭羊的關系并不是生物學意義上的親子關系,而是兄弟姊妹關系,因此多莉的年齡應當加上這6歲。美國《華盛頓郵報》評論說,多莉是“穿著羔羊服裝的老羊”。
然而章靜波教授認為,從理論上講,克隆人的衰老問題可以從另外的途徑得到克服。生殖細胞分裂繁殖是從一個分裂到兩個,再由兩個到四個。到了十六個細胞的桑椹胚時,其中每一個細胞都可以克隆。而且如果不用人的體細胞,只是用初級精原細胞(發(fā)育為精子)和初級卵母細胞(發(fā)育為卵子)或血液細胞來克隆,就可能避免克隆人的衰老。因為這些細胞的端粒是正常的,它們還沒有發(fā)育過,尤其是初級精原細胞和初級卵母細胞,其染色體是雙倍體。但是,這只是一種可能,行不行目前還很難說。
麻煩的事情真不少
更為麻煩的是,如果克隆人真能存活下來,那么世界上基因多樣性和生物多樣性的原則就會被破壞。復旦大學遺傳學研究所所長、國際遺傳學聯(lián)合會主席趙壽元教授認為,這正是生物學界反對克隆人的主要意見,因為克隆出來的基因完全是相同的等位基因,缺乏多樣性,無異于近親繁殖,疾病的發(fā)生率會大大提高。
章靜波教授也認為,在多數(shù)人都是相同的等位基因下,一旦環(huán)境有變化,人的生存就是一個大問題,一場流感的流行就可能毀滅人類。因為大家都是等位基因,對環(huán)境的應變能力差。克隆的原理就像低級生物的孤雌生育,長期下去,失去了基因的多樣性,必然導致各種畸形和遺傳病。這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倫理可以“削足適履”嗎
在是否克隆人的問題上,科學界認為是值得商榷的。章靜波教授認為,克隆人并非不可以搞,其好處第一是可以讓那些得不到孩子而非常痛苦的不育癥患者有自己的孩子。其二,與人工授精相比,可以避免倫理和心理上的陰影,即妻子實際上生下的是別人的孩子。但是,這種克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去搞,因為很復雜,也注定要出問題。當然可以不禁止這樣的實驗,因為科學家的天性是好奇和探索,如果發(fā)現(xiàn)問題,制定相關的政策、法律也是可以的。
趙壽元教授指出,倫理是隨社會變化而變化的。過去人工授精,社會倫理不接受,現(xiàn)在也接受了,說明倫理并非大問題?寺∪艘部梢栽诮裉旎蛭磥淼玫浇邮堋
趙壽元同時總結了克隆人的一些優(yōu)點:挽救瀕危動物,保持人群性別的合理平衡,保護少數(shù)民族的遺傳基因。更重要的是,克隆人可被用來研究,以比較和證明環(huán)境與遺傳對人的成長究竟哪個更重要。因此要不要克隆人,不僅科學家可以討論,社會學家、人文學者和公眾也要提出意見。
不過,趙壽元本人認為,最好不要克隆人,而是克隆人的部分器官,以供醫(yī)療之用。
科學家普遍認為,克隆人體器官比單純的克隆人更有價值,難度也更大。因為只要讓克隆出的胚胎繼續(xù)發(fā)育,就是克隆人了,而要克隆人體器官,則必須對人的發(fā)育過程有詳盡的了解,知道器官是如何“長”出來的。
但這仍然不夠,科學家還必須能夠控制發(fā)育過程,決定什么能夠生長,什么不能生長。
為什么熱衷于克隆人
既然克隆技術目前很不成熟,克隆人體器官更具有重大價值,為什么有那么一些科學家熱衷于克隆人呢?張德昌教授認為,科研人員的熱心分兩類,一類是無功利色彩或功利色彩不濃的人,他們只是想要試一試生命是否可以以克隆這樣的方式產(chǎn)生,產(chǎn)生了又是什么樣的結果;而另一類則有很強的功利心,為了出名和獲利,簡單一點說,至少可以獲得研究經(jīng)費和贊助等。